李婉顺低着头道:“要不,孩儿留下,让三妹和五妹随沐弟去江南?”
郑观音微笑道:“为娘还没到需要人陪伴的年龄,趁娘现在还能自理,汝等都去吧,沐儿啊。”
“孩儿在。”
“好好照看你三位姐姐,别让娘担心。”
“孩儿谨记。”
“婉顺,四人之中,你最年长,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孩儿遵命。”
李婉顺轻轻地抽泣起来,这下引得李秀林和李云也哭出声来。
李沐鼻子也有些酸,强笑道:“这都怎么了,不过是暂时分别,三五年间,我便接母亲去江南团聚。”
郑观音其实心里是真舍不得,她哽咽道:“沐儿啊,娘等着这一天早日到来,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家中唯有你一个男丁,娘还盼着早日孙儿绕膝呢。”
李沐此时真情流『露』,抱着郑观音的腿点头道:“到时多生几个,母亲到时恐怕要担心抱不过来了。”
这话逗得李婉顺三姐妹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也令郑观音莞尔,嗔怪道:“还未弱冠就如此不知羞,还是大王呢?”
李沐厚着脸皮道:“在母亲和姐姐们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大王。”
彩衣娱亲,郑观音心中暗叹,此子难得啊。
老天爷总算没有太亏待自己,过了中年之后还能给自己一个依靠。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婉顺三姐妹决定随李沐南下,就任江南织造司三总管。
以三位县主的身份就任五品总管,倒也挺不突兀。
……。
李沐从西院出来,便带着常绿云和孙福去了东宫。
李承乾正与称心起腻,如今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二人已经到了同吃同睡的地步。
如果换了个人来,李承乾肯定让东宫舍人去应付了事。
可听到李沐前来,李承乾还是屏退了称心,亲自在殿门口迎接。
虽然殿门距离东宫正门尚有数里的距离,但这已经是给足李沐面子了。
“臣向太子请安。”
“沐弟不必客气。不日便要离京前往江南,今日本宫要好好与你聊聊。”李承乾一边说一边上前拉住李沐的手,亲热地将李沐迎进殿内。
李沐后背一阵发冷,无端想起了那个男身女容的称心来。
进了殿内,让了坐,李承乾才放开了李沐的手,回到了他的主位上。
李沐这才松了口气,自然了些。
“来人,传膳,今日本宫要与沐弟好好高乐一番,不醉无归。”
李沐赶紧道:“太子,臣两日后就要南下,许多事还得打理……。”
“慌什么?”李承乾嗔怪道,“就算晚上几日,又如何?父皇若怪罪,大不了孤替沐弟去说项便是。”
李沐知道这不过是客气话,真要到了那时,李承乾溜得比兔子还快。
可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李承乾想必是有话要说。
“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
东宫侍女如行云流水般地端着瓜果糕点、美酒珍肴进来,安放在二人面前。
等酒菜上得差不多了,李承乾挥挥手道:“本宫要与沐弟单独聊聊,尔等都退下,没本宫令,不得近殿三丈之内。”
众人退下之后。
李承乾亲切而热烈地劝酒。
李沐不得已与李承乾共饮数杯。
“沐弟啊,本宫过得不易啊。”李承乾说变脸就变脸,原本亲切、热情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幽怨、无助。
“太子乃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来不易二字。”李沐明知故问地敷衍道。
“沐弟这是携着明白装糊涂不是?”李承乾斜眼嗔怪道,那模样倒是有称心三分风采。
都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二人相处得久了,习惯和举动潜移默化就会相似。
看来李承乾距离修成人妖不远矣。李沐心中暗道。
“殿下哪里话,若有帮得上忙的,臣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承乾闻听转而为喜,“这才是本宫的好沐弟。”
“本宫之前也是为司徒所『惑』,并非有意与沐弟为难,还请沐弟不要记本宫的仇。”
“殿下言重了,区区小事,臣早已不记得了。”
“好,好,这就好!不瞒沐弟,本宫如今内外交困,孤那四弟魏王李泰,如今编撰括地志已经接近完成,朝堂之中莫不对其交口称赞。父皇耳根子软,听了些许谗言,又动了废立之心。”
李沐一听,我去,李承乾胆子够大,连李世民身边都敢安眼线。
这二人可真是亲父子啊,做啥都是一个套路。
“太子想要臣做什么?”
“本宫是想,有沐弟在江南,以作本宫强援,对抗李泰。不知沐弟意下如何?”
李沐沉『吟』起来。
李承乾道:“沐弟放心,本宫终究是太子,只要沐弟能听从本宫号令,本宫绝不吝赏赐。待面南背北之时,本宫保证,将整个江南东道赐于沐弟,做为封地。”
我去,李承乾还真敢应,整个大唐才十道,江南东道辖润、常、苏、湖、杭、睦、歙、明、衢、处、温、婺、越、台、建、泉、福、漳、汀州,共计19州之地。
李沐肃容道:“殿下有命,臣岂敢不从。”
李承乾大喜道:“那就如此说定了,今后沐弟便是孤的肱股之臣。”
李沐道:“敢不誓死效命。”
这一顿酒,喝得是宾主尽欢。
直到夜半时分才散去,临别前,李承乾又赏赐了李沐数车财物以示表彰。
李沐也不客气,尽数收纳。
如此一来,李承乾更是高兴。
……。
李沐醉意盈然地回到王府。
正打算就寝,可许胤宗来了。
“臣叩见殿下。”许胤宗已经不是布衣,他刚因诊治皇后有功,被李世民授以散骑侍郎之职。
“许侍郎深夜见孤何事?”
许胤宗突然跪下道:“臣闻殿下不日便要下江南,所以来求殿下一事。”
“不必如此,许侍郎起来说话。但凡孤能办到的,孤绝不推诿。”
许胤宗这才起身,却黯然道:“老朽此生怕是回不了常州了,老朽已经给家中去信,如果真有什么不测,犬子前去杭州府投奔殿下时,请殿下能照抚犬子一家。不求腾达,但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