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太子?监国?
方丞相眉头皱的更深,但公治明只有安哥儿一个儿子,又因为先前曾亲口承认过不能人道,想必安哥儿也是公治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了,立为太子也是应该,朝臣们不会反对,对江山稳定更是有益处。
倒是监国这个差事有些烫手,但方家早就绑在丁薇母子的战车上,如今即便站在风口浪尖,也是应该。有些时候,富贵险中求,这一次,只要丁薇平安回来,安哥儿也做了太子,方家就几乎是与东昊同寿了,起码可以保两代富贵。
“是,皇上,老臣领命。”
权衡过利弊,方丞相躬身接了命令。
倒是云影想起隔壁宫殿那主仆两个,有些为难,“皇上,您这次出现,可要寻个什么借口?否则云丫一定会怀疑,若是打草惊蛇,之后再想利用她就不容易了。”
公治明挑眉,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却是窜进来一个人来。
魏老爷子这些时日闷在屋子里查找医书,琢磨药方,实在是苦熬的有些狼狈,往日最稀罕的一把胡子都粘在一处了。
“你们这些人聚起来商量什么大事,也不唤老头子一声?”
说罢,抄起公治明桌案上的茶壶就对着嘴灌了痛快。
山一苦笑,赶紧上前解释,“老爷子,方才我同您说过了,您一脚把我踹出来的啊!”
魏老爷子打了个饱嗝,扯了袖子抹干净嘴角的茶渍,不在意应道,“说过了?那你也没说明白,害得我喊人倒碗茶都没人!”
还是云影最了解老爷子的脾气,又不愿山一这憨厚实在的被气个好歹,赶紧上前问询道,“老爷子可是有好消息要说?难道您琢磨的药方有头绪了?”
魏老爷子哈哈笑得爽快,末了连连点头,“说起来,还要谢你这丫头。那日同山也说起什么嗅着药材味道会头疼,我翻了所有古籍,又把左右铁勒那边运回的药材琢磨了透彻,终于发现了蹊跷。你们姑娘脉象紊乱,不是中了毒,是蛊虫!”
“蛊虫?那不是苗疆之物吗?”不等别人说话,山一第一个嚷了起来。
“不是,蛊虫不分地域,铁勒也有。”魏老爷子得意至极,笑道,“铁勒极北之地有座山,据说常年覆盖冰雪,山顶有洞,洞里有虫生出一种特别耐寒的草叶之上,只要把这蛊虫种在人身,脉象就再无定数。但凡嗅到那种药草的味道,蛊虫暴躁,就会惹得中蛊之人头疼难忍。”
说罢,老爷子高高抬了下巴,迫不及待等着众人欢喜欢呼。可惜他哪里知道,如今真相大白,众人都知道了中蛊毒这位是西贝货,自然也不会为了她的康复希望欢喜。
但是老爷子这般模样,众人又不忍心打击他,于是一时间大殿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老爷子也是人老成精,立时就发现了蹊跷之处,于是瞪了眼睛,恼道,“你们是还不是瞒了我什么?”
别人还罢了,老老少少都是女子,方家父子更是半个外人,唯独山一见老爷子恼怒就腿软。毕竟他可是整日跟在老爷子身后,认真算起来也是半个弟子了,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小声说道,“老爷子,嗯,主上已是查明,永福宫里那位丁姑娘是…假的,真的丁姑娘还在外边,已经送了书信,不日就要赶回来了!”
“什么?”老爷子惊得一蹦三尺高,末了就红了脸。
既然公治明同众人说起,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绝对错不了。但想起,他连自己弟子的真假都认不出来,这实在太让人羞恼了。
“公治小子,你是不是纯心看老头子笑话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说,看着老子吃睡不香,给一个假货琢磨药方,你心里解恨是不是?”
恼羞成怒的老爷瞬间化身洪水猛兽,惹得云影赶紧拉了老爷子坐下,又是倒茶又是递点心,轻声替自家主子解围。
“老爷子息怒,皇上也是刚刚接到外边传回来的密报。再说,这人实在同我们姑娘一模一样,又有云丫给打马虎眼,别说您平日不常同主子一处,就是我们几个日夜伺候在身边的,也没看出蹊跷啊。”
“是啊,老爷子。说起来就小主子最聪慧了,那人刚进宫第一日,小主子就说她不是娘,可惜我们都愚笨,谁也没看出来。”当归也是赶紧帮腔,果然,老爷子听起她们这么说,脸色就好了很多,再想想可爱聪慧的徒孙,眼里也带了笑。
但开口还是忍不住说道,“亏你们一群大活人,还不如我徒孙一个两岁孩子眼明心清。”
方信这会儿也是开口道,“方才,原本还犯愁,如何能不打草惊蛇出京去。老爷子倒是送了个好借口,明日就说检查出了病因,皇上亲自带人潜入铁勒去寻解药就是了。”
“这主意好!”
众人都是点头赞同,末了又商议一下细节,确认万无一失,这才告退散去。
别人还好,云影唯独放心不下小青这个脾气憨直的,回去后特意拉了她到自己房里睡了一晚,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绝对不可露出什么马脚人,让云丫看出蹊跷。
小青原本真是恨不得生吃了云丫这个叛徒,但是听了云影嘱咐也明白事关重大,于是之后就把自己关在灶间,轻易不外出,自然也没同云丫照过面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月落日升,第二日的大朝会上,果然如同方丞相预料的一般,立太子的圣旨一出,文武百官当真是没有一人反对,反倒是为了东昊大统早定欢喜。
可惜,他们却是不知道,公治明要脚底抹油,即将出宫远行了。
永福宫里,许是这些时日常被皇上带出去走动,“丁薇”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这会儿正坐在窗边,不时偷偷瞄向院门,盼着那人的身影早早到来。前日去看了那些海南运来的珍奇鸟兽,昨日去了御花园赏花,今日要去哪里?先前见荷塘上有画舫,难道要去游船,还是出宫去街市走走…
云丫在一旁看着主子的花痴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恼色,想了想就倒了一杯热茶送上前。
“丁薇”被打断遐想,有些不喜,随口道,“拿走,我不想喝。”
不想,云丫手里的热茶却是当胸泼下,烫得她惊叫着却扯衣衫。
云丫假惺惺的赶紧赔罪,“哎呀,主子恕罪,奴婢一时滑了手。您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寻药膏抹一抹?”
这般说着,她手下却是牢牢抓了“丁薇”的手臂,疼得“丁薇”脸色越发苍白,也终于明白从憧憬里回到了现实。
“没事,不疼,不用抹药了。”
云丫背了窗口,嘲讽冷笑,好似弯腰替主子擦抹茶渍,实际却低声呵斥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那人待你好一点儿,你就真是东昊的皇后了?可笑,他当年马踏铁勒,手上收割人命无数,若是知道你是假货,怕是要亲手一刀刀把你凌迟了!”
“丁薇”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死死低了头,眼底混合了惊惧同希望,好不复杂。十八岁的少女心,初识帝王之爱,霸道又温柔,难免沉沦,盼望着他救了自己脱离苦海,一辈子享受着宠爱和荣华富贵。可惜,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她只是个假货,是个性命握在恶魔手里的骗子…
“这是怎么了?”
主仆两人正一个鄙夷,一个惊惧,都是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说话,惊得齐齐扭头望去。
只见穿了一身明黄龙袍的公治明正站在门口,嘴角轻佻,笑得温柔又魅惑。“丁薇”立时就喜得笑了开来,小声唤道,“皇上!”
“朕今日来晚了,薇儿可是恼了?”
公治明语声温柔,人却坐到了椅子上,并未坐到床边。“丁薇”有些失望,却以为他嫌弃自己满身茶渍,于是赶紧去屏风后换了衣裙。末了走出来,才羞答答问道,“皇上今日要带我去哪里玩儿?”
公治明扶了她坐下,却道,“今日哪里也不能去了,朕怕是要出宫几日。”
“什么?”“丁薇”顿觉失望又惊恐,下意识抓了他的袖子,问道,“皇上出宫去哪里?”
公治明抬手倒茶,不着痕迹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这才笑道,“魏老爷子昨日终于找到了你脉象紊乱的原因,也琢磨出了解药。就是还差…”
他才说道一半,一旁的云丫却好似受了惊吓一般,乍然摔了手里的点心盘子。
一块核桃酥骨碌碌滚到公治明脚边,碎的四分五裂,惹得他眼底嘲讽之色更浓。
云丫也是警醒过来,赶紧跪倒赔罪。
“丁薇”却是喜得一把抓了公治明的手,颤抖问道,“我中的毒,真能解了?”
公治明点头,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同样竖着耳朵倾听的云丫,这才说道,“还差一样珍贵的药材,朕不放心,打算亲自出宫去寻。若是顺利,半月就回,到时候就能把你的毒解了。”
“真的吗?”“丁薇”喜得差点儿掉了眼泪,还要在说话的时候,云丫却是忍不住了,开口抢道,“皇上,您要亲自去寻,那味药材怕是不容易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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