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拉着老妻的手,嘱咐道,“你要快些好起来啊,朝中可是不少人碍于丁姑娘的身份不肯同意大将军封后。如今还都隐忍不发,待得大将军登基,这事怕是就要闹起来。到时候还要你这个义母给她撑腰呢!”
“好,我一定快些好起来。”
不说方家夫妻如何感慨,只说丁薇一路坐车回了家,听得外书房里那些老少书呆子,已经就着好酒好菜,品评了一上午的诗词,甚至还现场改了两首做唱词,自娱自乐的很是热闹。
她也就不着急了,直接撵了方信这个挡箭牌过去招呼,末了抱儿子回了后院。
云影迎上来接了小主子,顺口禀报道,“姑娘,文苑的孙先生、刘先生,还有程先生几位老先生家里都送了厚礼过来。”
“厚礼?”丁薇一边换衣衫一边问道,“送礼之人可说有何请求了?”
云影却是难得笑了起来,应道,“上门送礼的都是几位老先生家里的大管家,据说是老夫人们觉得他们家里的老爷子给咱们府上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寻了些好衣料之类送来,感谢您对老先生们的照料。”
丁薇听得也是笑起来,恐怕这是老先生们接连两日在武侯府里混吃喝,家里老夫人们自觉失礼,赶紧替这些除了读书,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书呆子们还礼了。
“收下吧,明日挑捡一些新鲜的点心做回礼。你亲自上门帮我送去吧。”
“是,姑娘。”
一旁的胖小子也脱了锦缎衣衫,换了一身棉布衣裤,这会儿正摆弄着红鹰。冷不防被老娘劈手把红鹰抢了过去,就有些委屈,憋着小嘴儿想哭。
丁薇冷着脸呵斥道,“你敢哭,我就揍你屁股!”
安哥儿已是能听得懂大半话头儿,又见老娘神色不好,就赶紧收了眼泪,两只小胖手,隐隐护着自己的小屁屁。
丁薇却是想起先前他撒泼讨要东西的模样,教训道,“以后见到外人,不许讨要东西。我若是不同意,你再敢撒泼讨要,看我怎么罚你!”
胖小子不知道是犯了倔脾气,还是没听懂这句话,居然又要去抓老娘手里的红鹰,这下可惹怒了丁薇。她抬手抓了胖小子,倒扣在腿上,噼里啪啦照着他白胖的小屁屁就打开了。
胖小子没想到老娘说打就打,愣了好半晌就扯脖子哭了起来。
“哇哇,娘!不打,不打!”
丁薇却是不肯停手,“我让你撒泼,我让你没规矩!人家不给礼物,你还揪着胡子!哪里学的坏毛病,我让你出去丢人!”
云影几个眼见小主子被打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真是万般可怜,各个心里都心疼的揪在一起了。
于是,齐齐跪倒求情,“姑娘,小主子还小啊,什么不懂,你告诉他就是了。可不能再打了!”
“是啊,是啊。姑娘,小主子很乖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丁薇却是不听,手下起起落落,很快就把胖小子的屁屁拍红了。
武侯府里,自从主子们回来之后,就四处都是欢笑声,甚至连飞过府邸上空的鸟都叫得喜悦。今日突然响起孩童的啼哭之声,人人都是惊讶。
刚刚回自己房间换衣衫的古嬷嬷也顾不得拾掇了,随手挽了个发髻就跑了出来。正同窜进来的魏老爷子撞在了一处,但两老也没有心思吵闹了,赶紧往屋里挤。
结果,一见安哥儿哭得脸色通红,屁股被打得更红。两人都急了,嚷道,“哎呀,姑娘,小主子还小,可不能打啊!”
“就是,你这个倔丫头,趁着我不在,居然打我徒孙儿!”
“师傅,嬷嬷,你们不要管!”丁薇却是没有同往日一般客气,冷着脸直接断了两个老人的说情。
“这是我儿子,我管教他天经地义。他如今还小,但有些规矩也该教了!”
说着话,手下又是重重拍了几下。
胖小子原本见了平日最疼他的师祖和嬷嬷来了,还喜得伸着手求救,没想到老娘根本不买账,反倒打的更重更狠。极度的失望,终于让他再次放声大哭。
也是刚刚赶到的程娘子,在门外急得跳脚,但也不敢进去求情。好在,方信送了外院书房里再次醉倒的老少书呆子们之后,就赶紧赶了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块小玉件儿吗?好好教导安哥儿,下次不犯错就是了。”
安哥儿几乎是方信看着长大的,不说比自己儿子还亲也差不多了。这会儿眼见这小子屁屁肿的跟馒头似得,心疼得他差点儿跳起来,上前把外甥从妹子手里抢出来就赶紧递给了古嬷嬷。
安哥儿终于逃离了老娘的魔手,吓得抱着老嬷嬷的脖子就不撒开了,末了一边哽咽着一边偷偷瞄着老娘的脸色,生怕她在追过来继续打。
众人潮水一样涌过去,团团围着安哥儿,恨不得掏心掏肺,只要他重新欢喜起来。
哪个孩儿不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老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丁薇原本心里还有些后悔是不是出手重了,但这会儿一瞧众人的模样,她立时就坚定了做一个严母的决心。
本来安哥儿就生长在一个溺爱的环境里,若是她再一般娇惯,将来别说文武全才,怕是做纨绔都不合格。
“都别围着他,送他下去吃饭睡觉,三日内不给点心吃。谁敢违背,小心我不念旧情,一顿板子打出去。”
众人从未见丁薇这个模样,哪里敢反驳,连同古嬷嬷在内都是低头恭敬应下,末了赶紧抱着安哥儿退了下去。
方信左右悄悄屋里没了外人,也不好多坐,就道,“既然府里无事,我也回去了,晚上记得带我的饭菜啊,我家的厨子手艺实在太差了。”
丁薇听得哭笑不得,也装不住严厉模样,只能应道,“辛苦大哥了,改日我再琢磨两个药膳房子给大夫人。你先回去歇歇吧,晚上我做一道干炸里脊谢你。”
果然,听得有好吃食,方信也笑开了脸,“好,我先回了。晚上再过来!”
说着话,他就出了门。不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到底还是扭头加了一句,“你也想想,怎么同天宝交代吧!他可是疼安哥儿厉害,小心当着安哥儿的面再打你一顿!”
丁薇怎会不知义兄是在打趣,但依旧瞪了眼睛,嚷道,“他敢!我儿子,我想打就打,他也管不着!”
方信哈哈笑着回府去了,留下丁薇自己坐在窗前,到底有些心虚,“难道真打重了?”
好在,没容她惦记多久,云影就转了回来,一见主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思,赶紧道,“小主子吃了一碗蛋羹,已经睡下了。睡前还同二娃儿玩了一会儿,没再哭。就是屁股有些肿,古嬷嬷给涂了药膏,说晚上就能消去大半了。”
丁薇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去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应道,“让他长长记性,下次再敢犯,就饿他三日。”
说罢,到底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这几日没有点心,饭食做些他爱吃的。”
云影再也忍耐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姑娘,你这么心疼小主子,何苦打他呢!”
丁薇也觉自己言行矛盾,苦笑叹气道,“别人不知道,你怕是最清楚,我生了安哥儿有多不容易。别人家都是望子成龙,我只希望他一辈子平安健康。偏偏他的爹是…注定这一辈子要比别人更艰难。
若是这时候不好好教导,万一长歪了,坑害的就不是自家这么几个人,兴许是整个西昊的老百姓。到时候,我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了。”
“姑娘,您想的有道理,但小主子还小,慢慢教导就好。”
“许是我心急了,慢慢来吧。”
主仆两个说了两句,丁薇就睡下了。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儿,更何况打的还是亲儿子呢,又添了一份心疼。
待得午睡起来,又在府里各处走走看看,就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武侯府里一日三餐,早饭时候都是各自吃的,午饭时候也多半不在一起,只有晚饭因为公治明回来,蹭饭的人也多,所以从来都是重头戏。
丁薇煎炒烹炸,好不容易忙完已是天色黑透。待得换了衣衫走去大厅,就见公治明尚且没有换衣衫就抱了儿子在怀里说话。于是就猜得他必定是得了报信儿,知道儿子被揍的事了。
丁薇悄悄瞄着父子俩嘀嘀咕咕,儿子还不时伸手摸摸小屁股,于是略略有些心虚,但想想自己理由充分,又极力挺直了腰背,狠狠瞪了一眼发现她进门的儿子。
安哥儿立时缩了脖子,往老爹怀里使劲躲了躲。大眼睛偷偷眨巴着,生怕老娘又冲过来打他的小屁屁。
公治明察觉儿子有异,扭头就见丁薇的“凶恶”模样,忍不住笑道,“打也打了,你何苦再吓唬他?”
丁薇却是撅嘴,恼道,“子不教父之过,结果好人都让你做了。我这当娘的不严厉一些,难道真让他长成欺男霸女的纨绔啊?”
公治明苦笑,他也不是不知道平日待安哥儿有些太娇惯了,别人家的父亲恨不得整日里板着脸孔,吓得儿子跟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更别说同他一般喂饭或者陪伴玩耍了,但凡儿子小手一指,几乎是无所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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