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饺子,李晖跟程雪一左一右的挽着庞老,在院子里溜达散步。
点了灯笼的院子特别有氛围,看着李恬、李怀他们跑闹的样子,庞老笑着不住点头。
“看着孩子们这般,心里真是舒坦。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吧,需要几辆马车啊?”
原本老爷子对这些并不关心,可出发在即,总要问问。
“计划五辆。”程雪回答,“您还有啥东西需要提前送过去的吗?”
老爷子笑着摇头,“清霖走的时候把我府城的东西都带走了,我没啥提前送的,就是一些衣服、用品,这得带着路上使唤。”
“那文天呢?有啥东西要先送走吗?”
“没有。”文天简短回答。
这就是程雪,换做李晖,他理都不理。
几人在院里走了半圈、就觉没趣,李晖提议出去走走,庞老颇有兴致的点点头,应下。程雪没让李怀去,毕竟孩子太小,需要睡觉。李悦见状抱起弟弟回房,言懿忻索性也留在家里,没有出去。
文天薅着李恒出去,庞瑶跟李恬手拉手、蹦蹦跶跶跟在后面。
在灯笼的映照下,庞老看着孙女无忧无虑的蹦跶样儿,上扬嘴角。
说实话,来望河村这段日子,是他们祖孙两个最为舒坦的时光。感受着身旁两侧年轻人的照顾,他都有种错觉,好像很他们才是自己的儿子、儿媳,江南的那位,就是冒名顶替。
出了院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作坊的六个大红灯笼。接着就能看到门上贴的对联、还有福字,那是出自庞老的手,而且落款盖有印章。不远处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不是李恒、庞瑶他们,是村里其他的孩子。
过年了,孩子们最为放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人不管,无拘无束。
沿着村里主路走了一圈,碰到不少村民。都是吃过饺子不敢休息,出来散步、消消食。
庞老就如同农家老汉一般,逮谁都能搭上几句话,聊聊。
今天晚上还真不冷,看情形是要下雪,就是不知道得哪天。
走了两圈,程雪见老爷子有些微喘,提议说:
“庞老,咱回去歇歇吧,文天他们还得再等等。”
“好,行啊。”庞老满口应下,明显也是累了。
回去的路上,老爷子一手抓一个,轻声道:
“我府城宅子里的东西,让清霖都带去京城、放在给你们租的宅院里。你们夫妇的为人、我信得过,那些东西就请你们帮忙给瑶姐儿保管,别让旁人知道,包括她爹。等初六到府城时站一下,我把房子更名给瑶姐儿……”
这些话,老爷子已经很久不提了,没想到大过年的竟然又提了。程雪几次出声想要打断,都被老爷子摇头制止。听他的各种担心,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爷爷挂念孙女,也挺令人感动。
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当时咽气那会儿,老爷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明显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偏偏身体不争气。如今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事,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却不知有没有机会看到她嫁人生子,的确会有担忧跟遗憾。
“……如今老头子把人、东西,都交给你们两个。瑶姐儿定娃娃亲的事情,我也给她爹去过信了。虽然没有回信,但年后铁定能知晓。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这门亲你们要坚持。”
程雪握紧手里的钥匙,重重颔首说:
“您尽管放心,不管发生啥事,家里长媳的位置都是瑶瑶,除非瑶瑶自己不想做。”
“她怎么可能不想。”庞老笑着打趣。
以前孙女的女红,不是给他绣荷包就是给老伴儿做帕子。可现在她的女红,不是给李恒绣荷包,就是给李恒缝衣袖。也不知那小子什么情况,袍子、衣袖,总是坏。
说话间回到宅院,庞老没让他们夫妇送,而是自己溜溜达达去了松鹤堂。言懿忻跟李恒住在那边,李晖确定是言懿忻把老爷子接回屋,这才放心回主院。
当看到地上一个一个的木箱子时,就跟没看到一般,走到炕上坐下,拿起银锥拨弄灯芯。
程雪把庞老给的钥匙放好,道:
“你就不问我都带了啥?咋一地的箱子?”
“问这干啥!”李晖不以为然,“反正你当家,你带啥我用啥,我才去瞎操心。”
他会出手帮忙分担,但她想带什么东西走,他从不过问。
家里房子、地,虽说都是他的名字,可家里的家底儿、银钱,都在她的手里,他是个穷光蛋。
从小爷爷跟父亲就教育他,男人伸手同媳妇要钱,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后来他毕业下连队,一直在部队忙的没时间找女朋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可是将长辈们的叮嘱贯彻到底,身上从不揣钱,除非必要。
程雪见他这般,感兴趣的凑到跟前,问:
“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藏私房钱的念头?为啥呢?”
“为啥要藏?”李晖反问,轻捏她的脸颊道,“我想买东西直接跟你说就是,你又不是不给我买。再说藏私影响感情,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我可不能自己作死。”
“哟呵,看不出来,你求生欲挺强?”
“那是必须。”李晖把人拽到怀里,轻轻搂着又说,“咱家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求生欲及时且强。上京这段路程应该很辛苦,到时如果你要累了、难受了,记得跟我说。”
“好。”程雪应声,顺势靠在他的肩头。
烛火烧到蜡油,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在烛光的映照下,二人的影子特别温馨。程雪把玩着他的手掌,摸着食指上的茧子,可想而知平日他得多用功练字。
院子里传来李恒、庞瑶、李恬的声音,三个孩子也回来了,听着意思只有他们三个,文天没有回来。
“这次上京,文天也跟着咱们走,对吗?”
“他把自己输给我五年,不想走也得走。”
李晖说完,顺势握住她得手,心情大好的跟她讲述南下那段日子的趣事。回来以后没少说,但后来他忙着上课、念书、练字,他们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