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忠没有回来，李万飞来家帮忙带话，说他去了县里处理事情。还说张星经德济堂郎中确认吸食象谷子，已经被罚去修路。
闫大山等人罚去修路是三年、有盼头，张星就惨了，凉燕有规定，吸食象谷子一辈子服苦役。不过倒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寻求那莫须有的刺激，活该！
程雪听完经过点点头，说：
“辛苦了，坐下喝杯水吧。”
李万飞摇头，婉拒道：
“不了，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这就走了。我们跟着去的人都得了大米，谢……不对，我……嗯……”
程雪见他局促，摆摆手，道：
“得大米是好事，以后再遇到谁吸食象谷子，也要像今天这样。我不留你了，快回去吃饭吧。如果你最近不忙，村西库房缺人，你看有没有时间？”
“有的，有的，我可以去。明天直接去吗？”
看着他满眼期盼的目光，程雪点点头。
“辰正上工，直接去找马阔，明天就算工钱。”
“好的，谢谢，太谢谢了。”李万飞不住应声，乐呵呵走了。
程雪早就看出他想去作坊上工的意思，也想找机会跟他提，没想到今儿就赶巧了。李万飞这人接触虽然不多，但记忆里的他除了种地就是上工，要么就在找工赚钱的路上。
守家在地得份活儿，想来他会珍惜。
本以为转天李忠就会回来，可等来等去直到日落西山，李忠也不见踪影。
程雪有些急了，玉娘却很淡定，和声细语的宽慰道：
“夫人别慌，许是在县里遇事耽搁了。那边的钥匙他有，屋里也有粮食，饿不着他。”
“话是这么讲没错，可是……唉，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潘县令这人没的说，难就难在他手底的那些人。”程雪紧抿嘴角，一脸愁容。
认养言懿忻那次，让她彻底看清了县丞、典吏等人的嘴脸。还有上次陪张氏她们这些遗孀去领抚恤银，现在想想都还牙根痒痒。
真要是李忠见不到潘永章、再被那些驴鳖虾蟹刁难……
“放心吧夫人，不是奴婢自夸，李忠很聪明，知道看人面色行事。”
“我知道，我就是……哎，不对啊，应该你比我着急，咋还反过了是你安慰我呢！”程雪笑着摇头，长叹口气。
玉娘不以为然，给她倒杯酸梅汤，说：
“夫人能这么着急李忠，是我们夫妻的福气。估计他明后天就能回来，如果回不来，也会想法让人给家里送信，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您别担心。”
夫妻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程雪见状不再胡思乱想，喝了解暑的酸梅汤，洗漱睡觉。
眨眼又过去两天，李忠还是音讯皆无，这次不止程雪着急，玉娘也有些焦虑了。可她心知自己不能展现出来，不然主家会更担心。
这天程雪看完两边的作坊，直接去林场找于昭，让他帮忙去县里打探一下。
虽然玉娘看似没问题，可人的状态装不了假，她也着急了。
于昭出去两天，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带回来两个有用的消息。
一是李晖的二姑、五姑两家，在永乐十七年六月村里闹瘟疫中，两家全都没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二是李晖的四姑夫、也就是张星的父亲，同年七月去世了。张星作为长子当家，把两个兄弟全部分出去。
想来是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不在意这边给的小恩小惠。
“……我从县衙回来找了隔壁杜老爷子，听他说李忠走前有跟他交代，要去趟张星家。应该是在那边被啥事牵绊住了，不然早就能回来。张家屯离树山镇也就半天的路。”
他对表哥家的六个姑姑都了解，虽然嫁的都在平阳县，但都不同镇。唯有二姑、五姑嫁去了同村，然后出事时也在一起。
知道去哪儿就好办了。
程雪点点头，长舒口气，道：
“成，这两日让你费心了，累坏了吧。晚点跟你媳妇过来吃饭，英杰跟他们在后院玩呢，就不让他走了。”
“帮嫂子这么一点事就吃饭，哪有这个道理。英杰留您这儿吃就好，我们两口子就不过来了。我趁这会儿没事，回家洗洗衣服啥的。先走了，嫂子。”
“行，那我也不留你，玉娘去送送。”
目送二人出屋，程雪开始琢磨去张家屯的事情。
如果她算的没错，永乐十七年就是她跟李晖刚穿来的那年。难怪自打他们过来以后三个姑姑就没再来打秋风，原来是出事了。
这次张星过来，应该是把家里败光了，不得以又过要东要西。只可惜如今的嫂子不是曾经那个，他打的算盘不仅落空，人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夫人，夫人！”
“啊？什么？”
“奴婢问您要不要吃燕窝蒸蛋。”
玉娘得知丈夫的去向后便不再着急，可怎么瞅怎么觉得她的状态不对，这是为何？
“夫人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想啥。”程雪摇头，“燕窝蒸蛋先等等，我想明天找龚师傅、去趟张家屯，让白芍跟我一起去，家里你来照看。作坊有糖糖、婶子他们，我倒是不担心。”
玉娘一听这话，赶紧摆手不赞同。
“夫人能这么惦记李忠，奴婢特别感恩。不过夫人真没必要去张家屯，他忙完那边就回来了，之所以现在没回，应该是被事情绊住了，咱们再等两天。两天之后他要是没回来，那咱们就麻烦表老爷去，您是不能动的。”
这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哪能因为一个管家就出去找人，这绝对不行。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阻外加提醒她的身份，程雪瞅着这样的玉娘，抓起她的手，半天没动。
如今，她是真的认自己为主，没有二心。
“好吧，就听你的，再等两天。”
“那奴婢给您做燕窝蒸蛋，您先歇着。”
看着玉娘的背影，程雪笑着起身，去看孩子们。
自打搬来新宅，李悦、李恬、还有庞瑶，就住各自的院子，平日由马氏照顾起居、教授知识。李怀还小，跟程雪一起，但白天都去找姐姐们玩，偶尔也睡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