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霖送的那些压箱底儿的料子,如今总算能见天日、派上用场。
锦缎、雪缎、蜀锦……
喊来李悦一起抱回去,炕上李怀跟李恬都睡着了。
白芍从西屋出来,帮忙一起搬去西屋,屈膝行礼说:
“夫人,白芷同我娘走了,让奴婢留下来帮忙。这是奴婢刚给表少爷和大少爷量的尺寸,您看看。”
俩孩子的尺码她这个做娘的自然知道,接过来看下数字,点点头。
“你来下料吧。把黛蓝、鸦青、黄棕那几匹料子给他们,耐脏。”
“是。”白芍按照她的吩咐,把料子全部找出来,然后拿剪刀剪裁。
只有五天时间,不容他们浪费。
程雪这边找出月白、天青、石绿等料子,给李晖剪裁。
自打她融会贯通了女红,她跟李晖的衣服,都由她亲手来做。一走大半年,衣服得备足了,而且还得在做几身薄棉衣。原主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平阳县,但异世不被历史记录的异世,跟她生活的地方差不多。
想来这里的南边是湿冷,北方人不容易承受。
说不担心那就是骗人。朝夕相处整一年,大人、孩子一走好几千里地,换谁不担心?
明明上次二人说好了不会再分开,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游学不容易,跟大儒游学就更加不容易。如此难得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夫人,得给老爷、少爷准备薄棉闷子。南边冬季虽然不太冷,但容易手生冻疮。”
听白芍这么讲,程雪笑着问:
“你在南边呆过?”
“回夫人,原来主家没搬去津州前是江州的。奴婢在那边生活了十年,有些记忆。”
“那你觉得那边冷还是这边冷。”李悦追问。
从没听她讲原来主家的事情,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多问一些。
白芍思索片刻,坦言道:
“回大小姐,那还是这边冷。不过北方有炕跟火墙,屋里暖和。”
李悦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外面。
没读书之前还好,读书以后那种渴望出去的心情,就很难抑制。
程雪理解她,拍拍她的肩头,道:
“等日后有机会,娘带你出去转转。”
“也去江南那边吗?”
面对孩子渴望的眼神,她很想说“是”,但那样就有些不负责任。
“江南估计不可能,附近周边倒是可以。来年春耕结束,你随娘出去做铃医,正好你也可以练练手。”
“好啊,好啊。”李悦忙不迭颔首,双眼冒光。
三个人利用下午的时间,把几套衣服的用料,全部裁剪妥当。
说好不让玉娘过来,可到饭点儿还是来了。不过程雪没有用她,只让她做他们一家六口的。
这几天的早中晚,程雪打算亲自下厨,做些李晖顺口的,免得他出门那么久,吃不着,想。
要走的事情,程雪谁也没有讲,就连蒋建业也没有说。
每天都在家里做活儿,缝衣、纳鞋,生怕他们在外面缺衣少穿。
一日三餐,做的花样丰富,李晖几人吃的心满意足,肉眼可见的长胖。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家里吃了煸炉。
肖清霖也来了,晚上就住这边,明天跟车一起去府城。他一走,林场这边就得重新派人,肖枫虽然头大,但也不能耽误大侄子的前途。
各类菜品全部版上桌,文天姗姗来迟。
“干啥去了这么晚,菜都上桌了。”肖清霖边说边倒酒。
今晚只是浅酌,不能喝多。
文天没应声,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拍在程雪要放鱼滑的位置。
是张官府盖印的解聘文书。
当初他怎么做的武夫子不清楚,如今这么容易就拿到文书,江湖人这么有能耐?
肖清霖担心是假的,忙拿起来仔细校对。
“一脸蠢样。”文天说完,脱鞋上炕,挨着李恒坐下,“好好谢谢你二叔,如果不是他,我不能这么轻松脱身。欠你二叔一次,所以这次跟着你们下江南、保护你们。”
“啊?”
“真的?”
“算你有心。”李晖边说边下肉,心情大好。
只一个天冬,护不住他们这么多人。肖清霖虽然也带护卫,但跟文天比,那自然还是后者厉害。
心知文天重诺,可身上承担着武夫子的责任,很难卸下。好在这人不是蠢的,知道找外援。如此聪明,出门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顿饭吃到酉时二刻就散,李恒跟言懿忻早早歇息,李晖则在书房跟肖清霖一起制定学堂武课的内容。
这是潘永章那边的要求,也是李晖自己所想。
只要后天晚上到府城就好,明天睡醒去县里住一宿,不打紧。
程雪哄睡了李怀,便去厨房捏馄饨。
不捏多,就十六个。皮薄馅儿大,每人八个,刚好。
放上海米、小白菜等,再递两滴香油,爽口醇香。
推门进书房,就听到肖清霖说“先这样,路上想起来再补”。
“哟,收尾了?那正好,过来吃馄饨。”
肖清霖第一个窜过来,随意端起一碗、喝口汤。
真鲜。
“嫂子的手艺是真好,如果不是你们家一大摊子,真想让嫂子跟我们一起。”
“给你做饭?梦呢!”
李晖边说边来到桌前,用勺子舀一颗喂到程雪嘴边,却被拒绝了。
“我不饿,你们吃就好。都写完了?”
“是啊,明儿得麻烦嫂子帮忙拿去书院。”
“那没问题。”程雪点点头,挨着李晖坐下。
肖清霖吃完馄饨,起身就出去了。
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晖倏地抓住她的柔夷,用另一只手吃馄饨。
程雪看着他的侧脸,心知这是走之前要摊牌。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完全接招。
终于,李晖放下勺子,手上用力,抿唇道:
“未来的日子你多费心,如果四蛋淘气就让甜甜教育,血脉压制没问题。糖糖乖巧懂事,村西那边的菜地……”
李晖交代了很多,程雪静静听着,偶尔颔首给个回应。
铺垫结束,他抬手轻摸她的耳垂,喉结微动,略有些紧张。
“我……”
“哥,你还没吃完吗?你也太慢了。”肖清霖边说边站在门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