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还好一个婆子匆匆过来,开口缓解了气氛——
“老爷,奴婢来接李生员的家眷,去那边说话。”
肖枫没空理她,仍旧一眼不眨的盯着肖清霖。
显然婆子已经见怪不怪,走到程雪跟前,做出“请”的手势。
得,今天是一步被动,步步被动。
连夜写的那些干货,在肖清霖眼里是宝,在别人眼里就是根草!往后再也不信“啥都不缺”这句话,不缺也得准备。
正因今天的教训,往后无论去谁家做客,她都备点东西。
言懿忻跟李恒留在李晖身边。程雪牵着李怀,带着李悦姐妹跟婆子离开。
穿过甬道,亭子映入眼帘。
被婆子引入亭内,程雪带着儿女侧身行礼——
“民妇于氏,携儿女见过淑人。”
在凉燕,官员的妻子都有相对应的敕命。肖枫是从三品,所以他的妻子是三品淑人。但这敕命不是人人都有,很多男人虽然做了官,但自己的妻子却不会给敕命。
除非母家或者夫妻两个,对朝廷做了某些重大有意义的事。
肖枫妻子王氏打量着他们母子四人,好一会儿才开口:
“起来吧。”
“谢淑人。”
王氏指着身旁的位置,又道:
“坐。你叫四蛋吧,来,过来。”
小家伙不怕生,走两步后才想起母亲,马上回头。见母亲笑着颔首,这才呲着两颗小芝麻牙走过去。
王氏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对男孩特别喜欢。李怀又被养的白白胖胖还爱笑,终于明白侄子为什么三句话不离这个小家伙。
伸手把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拿起桌上的豆糕喂到他嘴边。
小家伙没有张嘴,而是再一次看向母亲。得到允许后道谢,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然后挣扎着下地。
几步走到姐姐跟前扬手——
“吃……甜……”
李悦摸摸他的发顶摇头,李恬捏捏他的小脸也跟着摇头。
王氏看着姐弟三人的样子,心里先前的成见稍微放下一些。都说农家人实诚,或许这妇人就真的是听了侄子的话,没有准备东西。
说到底她也不是在意那点子东西,肖家什么没有?只是她怕侄子被人家当了冤大头,那才要命。
“你很会教孩子,他们姐弟的感情应该很好。”
“淑人谬赞了。民妇就是一介村妇,保证他们吃饱、穿暖就好。规矩、德行,都是他们的父亲再教。”
嗯,不错,知道给自己男人脸上贴金。
王氏点点头,又指下身旁的位置——
“过来坐,别拘谨。按理说应该早就见见你们夫妇,可初来辽东,要忙的事情很多,所以就搁置了。”
“淑人客气了,民妇愧不敢当。原是应该我们夫妇来拜访,也是忙于夫君科考,所以一直没来。”
程雪当然不会真的以为人家想见他们。
她曾跟李晖商量过,要不要来拜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主要是怕人家误会他们有攀权富贵的想法。
原本,她觉得肖家会等李晖中举以后才露面,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
相处的过程中规中矩,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倒是李怀,很得王氏青睐,被她抱了好几次。李悦姐妹也规规矩矩坐着,没有乱吃、没有乱动。
浅谈了一炷香,丫鬟过来说那边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
王氏站起身,冲着程雪道:
“今天难得老爷休沐,所以我们就跟着凑个热闹。听说你做菜很好,清霖对你炖的鱼赞不绝口,不知今天有没有机会尝到。”
“淑人谬赞了,不过是农家炖鱼罢了,您跟肖老爷不嫌弃,民妇自然乐意之至。”
别说炖鱼了,就是把她自己炖了都成!
正愁没处使力呢,如果可以的话,让百瑞拿钥匙回家,再顺道买些东西……
嗯,时间应该来得及。
来到前院,程雪找到落单的肖清霖,从怀里掏出银子跟钥匙交给他。
“你让百瑞赶紧去我家,桌椅跟签子就在正房外屋地,一开门就能看到。小坛子里是蘸料,记得让他拿过来。再让他想法子买些牛羊肉,昨天吃的那些他都知道,让他看着啥买啥。”
肖清霖明白她这是弥补没带东西的过失,但这不能怪她,是他说的“啥也不缺”,都不许带东西。
一早百瑞出发后,二叔跟二婶才跟他说要来庄子,打的他措手不及。
好在哥跟嫂子写了做生意的妙方,他再从旁打圆场,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对不起啊嫂子,都是因为我……”
话没说完,就被程雪摇头打断——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赶紧让百瑞去把东西置办了。再说你并没有错,其实是……罢了罢了,不提这个,赶紧让百瑞去安排。你哥在你二叔面前能不能直起腰,就看嫂子这顿饭了。”
“行,你放心吧嫂子,我这就让百瑞去。”肖清霖说完就跑。
程雪长舒口气,想要嘀咕两声,最后还是匆匆离开。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人,此刻也鸟悄离开。
回到假山旁,单膝跪地,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部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大少爷走后,李生员的妻子也走了。”
“是跟着一起走的,还是停了片刻?”
“回老爷的话,停了片刻。”
听到这样的回答,肖枫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难道那女人发现了护卫?
不,不应该,护卫的功夫再弱,也不是一介村妇能发现的。
可为什么不直接走呢?
如果她直接走,他此刻就彻底放下成见。可这没有……
“老爷,该出发了。”
肖枫看着发妻,冲其招招手,把刚才护卫说得话,原原本本跟她讲了一下。
“……芸儿,你说这李晖的媳妇停顿那片刻,是为什么呢?”
夫妻多年,王氏立刻就猜到了丈夫心中的纠结。不过如此介意一个村妇,倒也说明丈夫的谨慎、细致。
“老爷是怕她心思低沉,对清霖有害?”
“不能不防!”肖枫长叹口气,揽着她的肩头往外走,“如果她刻意嘀咕几句,我倒觉得小心思挺明显,不足为据。可如今……”
“老爷,您说有没有可能她在想这顿饭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