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乡试全部考完,言懿忻累的倒头就睡,连程雪跟李悦过来都没不知道。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足足一天一宿加半天。
哪怕他体力再好,这样熬了一场又一场,身体着实吃不消。好在他撑下来了,睡醒就没事了。可杜平仁就不成了,直接累趴下,而且整整烧了三天。
程雪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晨起,杜老太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她。
“……呜呜呜,真的没法子了,不得不来麻烦你了……铁蛋娘。求求你救救平仁,救救平仁吧。呜呜呜呜……”
程雪上前把人扶起,问清客栈位置,便安排成喜去接人。
“杜大伯,先前我就跟你说过,别跟我客气。您看看现在……这要是耽误了,您后悔不?”
“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啊……”杜老汉边说边捶打自己胸口。
见他这样,程雪也不好再说,忙倒杯温水让他自己舒缓。
杜平仁被接回来后,程雪诊脉、喂药,索性在北境做了各种药丸,这次来辽东又都带上,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丸药加针灸再加上物理降温,一共三个循环,从白天忙到夜晚,终于算是把病情稳定住了。
杜老汉听见孙子的呼吸没有先前那么粗,“噗通——”一声就给程雪跪下。
“谢谢,谢谢铁蛋娘,太谢谢你了……”
程雪把人扶起,满脸无奈的说:
“杜大伯这是干啥,您能信我放手医治,算起来还是我要感谢您。”
“不不不,就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起先平仁只是头疼,我给他熬些姜汤发汗。后来他没有精神,我说要请郎中,可他说没事我也就没坚持。
一直到昨天,我见他还没有好转,就说不找郎中来你这边,可他觉得上次拒绝晖子、不好意思,说啥都不来。昨儿后半夜他开始滚烫,我一直忍到晨起才来求你。”
听到杜老汉这番话,程雪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这也太胆儿大了,这一个不好人都得过去,咋能这么胆大包天呢?眼下又不能埋怨,程雪只能不住点头,算是回应。
“杜大伯,现在平仁是暂时稳定,看今天晚上热不热,如果不热就没事了。如果再热……”
“再热我也不怪你。你现在写个文书行,我给你按手印。”
程雪下意识想说“不用”,谁曾想言懿忻已经把写好的文书拿过来了。
杜老汉也没迟疑,食指了蘸朱砂,直接按在纸上。
“铁蛋娘放心,我不会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呜呜呜……”
程雪没拦他,毕竟老人家也得发泄。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杜平仁是没事了,只要不感染其他病毒。
这个夜晚注定大家都睡不着,尤其是程雪,直接就守在炕边,后半夜更是一眼不眨。
“娘,吃点面片吧。”
程雪回头见李悦端了一个冒热气的大碗,笑着点点头。
碗不小,但里面大多都是汤,零星面片还漂浮几个小丸子,让人看着有食欲。这个时候着实不宜吃太多,喝些汤暖暖胃,最佳。
李悦凑过去看了下,小声又道:
“娘,我感觉他好像没事了。”
“应该没事。”程雪应声,又喝口汤说,“他年轻,再加上我那些药有几个都放了强身健体的上等药材,所以他会恢复的很快。”
“杜爷爷可真胆儿大啊,病成这样都没去找郎中。这会儿怕了在院里不停拜月亮,早干啥了呢?不是说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吗?”
对此,程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发表意见。
家里出个秀才,只要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那么高,基本都会过的富庶。可一旦参加科考,先别说吃住,就是买些笔墨纸砚、银炭等物,这就不少钱。更别说客栈一天五钱银子,乡试期间一天一两银子。
平平安安度过一夜,转天上午杜平仁醒了。杜老汉扑进孙子怀里号啕痛哭,程雪忙带人出去,把屋子腾给他们祖孙。那么大岁数也得要面子,总不好他们再旁看着人家哭的像孩子。
乡试结束的第十天,府城各处的公告牌都张贴红榜,公告成绩。
李晖参加乡试那年公布成绩,就只是在贡院。只能说被北境州府卷的,辽东州府也开始有了变化。
案首是伽阳县姓冉的生员,今年二十八岁,据说没有家事。好多府城大户都瞄着,有几家有实力的都放出话来,热情程度好似家中女儿不知钱一般。
杜平仁跟考秀才一样,最后一名压线中的。甭管什么名次,中了就行。言懿忻名次稳定,跟考秀才是差不多,排名第八。
两个孩子都不大,打听他们的人也增多。不过没给府城机会,得知成绩后就出发各回各家。
程雪再次婉拒杜老汉的邀请,一行人两辆车,一路疾驰往北境府城出发。进入北境地界,有去年驿站的对比,这一次再住驿站,明显要好太多。
至少柴禾不缺了,粮食也不缺了,屋子还收拾的干干净净,偶尔能碰到赶路的人留宿。
这般起早贪黑的赶路,终于在八月初十这天中午,两辆马车相继进城。沿途热闹的叫卖声扫去了他们赶路的疲惫。虽然现在的北境已经开始冷了,但外面的烟火气并没有减少。
“娘,这边秋收了吗?”
“应该开始了,你要去看?”
见李悦、李恬和李怀都不住点头,便吩咐吉源先一步回去打听李晖行踪。
别说孩子们想知道,她也很想知道。
从天冬口中得知李晖他们今天收前筑防线的位置,索性直接让成喜驾车往那边走。
“夫人,三殿下也在那,他是七天前回来的。”
七天前?那就是放榜当天,三皇子就快马加鞭往北境赶。照这么算,七天前就开始秋收了,足足比辽东提前将近一个月。那边都是中秋以后才开始。
如此,她倒不着急去看试验田了。
“收回来的玉米都在哪儿?城中吗?”
“是的夫人,老爷还让户房那边雇了衙差的媳妇跟城中妇人。剥两穗玉米给一文钱,已经干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