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客厅里,争吵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苦苦的哀求声充斥每一个角落,焦灼着每一个人的大脑神经。
突然这时,一扇客房的门被推开,门扣住站着一个人,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大声坚定不移地道,“陈易凛是小宝的爸爸!”
又一道晴天惊雷霹雳下来。
章明曦抬头,头晕耳鸣,心灵深处被投放了一个炸弹震荡着,硝烟弥漫,千疮百孔的心脏刹那间流光了全身的血液。
疼,她感觉到全身都疼得缩在一起,一点一点变小。
陡然松开胳膊,身子重新跌坐在地面,章明曦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顾惜欢咬着唇问,“惜欢告诉我是真的吗?”
“顾、惜、欢!”陈易凛爆吼一声,手臂直指着顾惜欢,一字一句道,“你要是说一个假字,相信我,我会掐死小宝和他的命!”
顾惜欢下意识地抱紧孩子,脊背挺直,看着章明曦,她的好朋友,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对,真话。”
陈易凛收起手掌,下一秒,身子跨过矮几,骨戒分明的五指掐住顾惜欢的脖子,收紧,“当初,我就该杀所有人。”
陈父和陈母立刻跑过去,陈母抱住已经发疯的儿子的腰,“易凛,快松手,松手,小宝不是没有妈妈。”
陈父见自己扯不动儿子的胳膊,赶紧叫管家,“老马,老马,快叫人进来,拉少爷。”
章明曦看着眼前的闹剧,突然咧开嘴巴“哈哈”的笑起来,笑出一声,眼里涌出一股热流,笑出一下,都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傻的笨蛋,她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己嘴巴。
陈易凛口口声声说爱她,字字句句要她相信他,说是要白头偕老,要过一辈子,走到生命的尽头,原来全是假的,全是假的,镜花水月,不过是湖水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了,也该离开了。
她看到笔,抓住文件,在上面签上自己写了不知多少遍的签名,然后踉踉跄跄地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她闭着眼前向前跑,她要逃走,她要离开,她要让这个梦在另外一个地方完美的保存。
寒风呛进嘴巴、鼻子、眼睛,耳朵,脖子,冷,彻骨的冷切着她的骨头,她奔跑着,向着太阳的方向。
“老夫人,不好了,少奶奶刚刚跑了出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看着主子们的混乱场面,哆嗦着吧话说完。
陈易凛本怒火攻心,听到这句话,手陡然松了,转身,到处都没有章明曦那抹纤细的身影,转身跑了出去。
心紧着、乱着,害怕和恐惧着,心脏乱颤着......
章明曦跑着、跑着,突然身子就软了下去,趴在地面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最后任由自己闭上眼睛,或许死了也好,不用在承受那些疼痛,让人疼得死去活来,她真的承受不起。
陈易凛一路顺着盘山公路往下跑,眼里寻着那抹身影,可是一口气跑到山下,除了茫茫的雪和呼啸的北风,什么也也没有。
三个月后,云城的开春,春节的气氛渐渐淡下去,大街小巷又开始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忙碌。
而床上的女人面容恬静地睡着,黑色的睫毛合在一起,鼻翼微微翕动,殷红的唇紧抿着,就那样安静地仿佛在那里,好像天上的一片云,不用力用手握住,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还要多久才会醒过来?”有温润如水的嗓音询问。
“这......”医生为难道,“按理说,这位小姐早都该醒过来了,出现这种情况,是这位小姐本身不愿意醒,约先生,还是得找到根源才行。”
约斯翰掖被子的手顿了下,而后缓缓开口,“谢谢,大师。”
医生摇摇头,“受之有愧,没能给您解决问题。”
约斯翰抬手让一边的佣人送客,“您的机票都准备好了,我派人送您去机场。”
医院点点头,跟着佣人的身后离开房间。
约斯翰的温柔目光再次落到床上熟睡的女人脸上,手指控制不住地伸过去,轻轻地落在脸颊上,“明曦,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你可以放弃上一段的感情,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
他喃喃自语,无人倾听的心情低落到尘埃之中。
“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动了心,因为你们太像,连笑得时候,唇边的酒窝都在同一个位置。”
约斯翰的手指划过红唇的一角,那里会经常形成一片小小的凹陷。
章明曦昏迷的三个月,云城发生太多事情,陈氏总裁出轨风波过后紧跟着就是爆出陈氏私生子,陈氏的股票大跌,陈氏的世纪婚礼。
而床上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被自己困在一场梦境中,有山有水有鲜花,有陈易凛,有她,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一间简单而温暖的小屋子。
她们一家三口住在山岭下的茅草屋里,日升而出,日落而息,三餐炊烟袅袅,门前水果菜园,屋后池塘鱼虾,屋子旁边是陈易凛为儿子亲手用木头打造的游乐场,滑滑梯、木马、秋千......
她每天早晨起来,做好早饭后叫醒孩子和孩子爸爸,然后拿着衣服后屋后面清洗,简单而重复的生活,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反而是每天都体会都爱不同的幸福。
幸福是儿子每叫她一声妈妈,幸福是儿子每一次扑进她的怀里,幸福是丈夫每日从山里回来带给她一束野花,幸福是每天晚上,丈夫抱着她,她抱着儿子,坐在门前的空地上,观望漫天的星辰。
很简单却很幸福。
所以她不愿意醒过来,这个世界更好,没有伤心,没有眼泪,没有疼痛,没有人来逼迫,没有人背叛,一切都刚刚好。
约斯翰终日在章明曦的床边说了很多的话,初见时的一见钟情,偶遇的惊讶,重逢的喜悦.....可人依旧在睡着。
他只好去找陈易凛,那个在新闻媒体上被称为人生赢家的男人。
“我希望你去看看她?”约斯翰捂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传来冷沉的声音。“约总,您让我私下里去见你的夫人不太好吧。”
约斯翰和章明曦在一个月前在美国登记结婚,陈易凛收到请帖时,砸了整个办公室。
那个女人不相信他,转身就投入到的男人怀抱里!
“她身体不太好,可能更想见得是你。”约斯翰坦然道,话中带着不甘和无可奈何。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不,以后会爱上的,他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好,既然约先生都不介意自己头上有帽子,我这个前夫又矫情什么。”陈易凛说完,挂断手机,阴鸷的眸子盯着窗外的万丈光芒。
顾惜欢和陈易凛完婚后便带着小宝住进老宅里,二老虽愧对于前儿媳章明曦,但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心里也舒服许多。
“来,我抱,你去休息休息吧。”陈母把手伸向顾惜欢。
“不用了,我来的,您这些日子别没少操心,我精神老不好,也不知明曦的下落。”一旁的顾惜欢脸上双眼浮肿,面色苍白。
“易凛回去处理的,这件事情根本不由得我们女人家,你就带着孩子待在老宅里,哪儿不要去,家里安全。”陈母心里何尝不担心章明曦,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出现,也没有消失,到处找都找不到。
“妈,谢谢您,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我最对不起明曦,次次都是我伤害她最深。”顾惜欢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伏在孩子身上悲痛的哭。
陈母抬手放在她的背上顺着,叹一口气,“是妈对不起你妈啊!”
陈易凛以最快的速度把时间腾出来,飞去美国,他疯了一样的找,翻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可是没有,统统没有,他又开始找其他的城市,翻出所有的关系,联系所有的人脉,没有,还是没有,直到后来他看到约斯翰寄给他的邀请函,上面有两个名字放在一起。
他像个傻子似的找遍全世界,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为什么不再等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
陈易凛在庄园佣人的带领下,走进美轮美奂的房间,他脑海中勾勒出无数画面,她对着他笑得灿烂,或者对他冷嘲热讽。
可门被推开时,里面有的只是躺在床上像白雪公主一样的女人,她没有睁开眼睛,没有说一句,没有动一下,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陈易凛眯起眸子,“她怎么呢?”
佣人没有说话,主人特意吩咐过不要说任何话,只要把人带进去,然后离开。
关门的声音提醒陈易凛,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拧眉,快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章明曦,冷声道,“怎么了?巴巴的让我来,不睁开眼睛看看?”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陈易凛伸出手触碰到她的脸颊,熟悉的细腻触感,让他再也拿不开,手指移到纤细的脖子,“不说话叫我来,不会是直接睡你吧,你丈夫乐意?”
他手指慢慢收紧,却始终不忍,只是往下探去,可依旧无人回应,眼中闪过惊慌,手指放到鄙夷下方,微弱的呼吸拂过手指,心里陡然落下石块。
他开始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章明曦!”
得到时永恒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