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监，说正事就说正事，别搞人身攻击，什么叫鬼鬼祟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贼心虚？你有录音吗？”
齐悦在公司工作近十年，深知公司的监控只能拍摄画面，就算清晰度很高，那也拍不到声音，所以，只有画面的监控，真相就只能任齐悦揉圆搓扁了。
别说拿借钱当幌子，就算说在公司偶遇聊两句，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杨希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推到陈易凛面前，小小的金属物件在桌子上发出一道浅浅的摩擦声。
齐悦以为这是监控的视频录像，动了动唇，没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浅浅的轻嗤。
只听杨希说，“这是齐主管雇佣水军恶意诬陷的转账记录，以及对方提供的交易聊天记录。齐主管要求对方在公司第一轮舆论中造势，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又要求对方在第二轮舆论中把矛头指向章明曦，不要影响公司利益，也别让人怀疑是车间制作团队出了问题。”
听到这里，章明曦恍然大悟，为什么后来她成了箭靶子？这是有人往她身上砸钱啊。
一时间，齐悦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唇瓣微不可闻的轻颤，只是维持着原来傲娇的形象，“杨总监，东西可以乱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我是不是乱说，齐主管不是最清楚了吗？就算齐主管觉得冤枉，证据我不是已经拿出来了吗？大家一看便知。”杨希温和的眸子里难得划过一丝凌厉，语调也止不住上扬。
章明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陈易凛，在齐悦灼热而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食指和中指随意的夹起那个U盘，冰凉的温度顺着指腹蔓延。
他目光似水，平静中泛着寒和冷，“齐悦，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齐悦正要矢口否认，又听见男人冷漠无情的声音，“先别急着回答，如果你承认，那么我会让人把这里面的东西毁了，谁也不会知道，就当是我给你留的最后的尊重。不过，如果你坚持不承认，这里面却有指向你的决定性证据，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齐悦笑了笑，“总裁，如果里面没有证明这件事一定是我做的证据呢？”
陈易凛也笑了，“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U盘插入电脑的时候，齐悦闭上了眼睛，直到有人开口，她才缓缓睁开。
“齐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易凛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里面有指证齐悦的决定性证据。
“无话可说。”齐悦耸了耸肩，嘴角依旧衔着一抹笑，只是此刻看来无比苦涩。
一直没出声就像看了一场闹剧似的章明曦有些坐不住，忍不住问，“齐主管，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这已经不是齐悦第一次为难她了。
齐悦轻轻道，“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以为你很讨人喜欢吗？”
“……”这是受了这么多天委屈之后的章明曦得到的最服气的理由。
陈易凛铁了心要严惩齐悦，“齐悦，看来是我陈氏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齐悦也许会被调职，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乐观了。
果然！
“马上去人事部结算你的工资，今天之内从主管办公室搬走，明天开始，我不希望再在公司见到你。”
苏辞专程路过章明曦办公室，对方办公室的门没关，就非常熟的进来了，还贴心的关了门。
“真凶不是找到了吗？你这表情差点让我以为你才是罪魁祸首。”
章明曦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对苏辞这种自来熟的行为颇有微词，“齐主管被辞了。”
齐主管这人能力还是不错的，有点惋惜。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知不知道，齐悦要是不走，走的人可就是你了。”苏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心替章明曦分析。
章明曦嘴角一抽，她是没想让齐悦走人，但她更不希望自己走人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杨总……额，杨主管要是没查出来，我也不能留下吗？”
杨希因为这件事直接升职为主管，章明曦改口有点费劲。
“你知道这次公司损失多少钱吗？”苏辞语气轻挑的问。
“多少？”
“九位数字，公司不是不允许员工犯错误，不过故意犯错还威胁到公司利益，那就不能手软了，总裁这一手还是很轻的。”
苏辞云淡风轻的表达齐悦被辞退的悲惨命运。
这要换成别人，别说辞退，封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确实过分了点。”
章明曦虽然对九位数字不敏感，但六位数都够她卖命好几年了，齐悦让公司赔了九位数字，只是辞退而已，好像不亏。
“岂止是过分了点？”苏辞好笑道，“也就是齐悦，要是换个人，起码也得送进去吃几年牢饭吧？”
刚刚还觉得陈总不念旧情的章明曦立马倒戈，“那陈总还挺仁慈的。”
苏辞笑着没说话，只是浅浅的看着她。
“对了，我都忘了问，产品质量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公司的订单……没什么影响吧？”
她这话问的有点心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没影响。
“没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公司已经把损失控制到最小了。”
苏辞身形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办公桌，指尖似有若无的垫着下巴，微微上翘的眉眼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有多少？”章明曦身体往前凑，探着脑袋，小声的问。
他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半真半假道，“我没统计过具体数字，不过，少说也有八九位数字吧。”
“……”吹了八九位数字的订单，下一秒她，目光一动，“那就是说，盛远集团的订单照旧？”
如果盛远集团的订单泡汤，至少九位数，苏辞说得那么不确定，意思不就是没流产吗？
“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才签下来的合同，怎么能让它轻易泡汤呢？”说完，眼皮颤了颤，又欲盖弥彰似的解释，“再说，就算我没顾得上，有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合作出事。”
“谁？”还有这种天使？
“楚墨。”
“楚经理？”章明曦觉得自己耳朵有点问题，陈总的可能性都比这个人大。
她跟楚经理可没什么交情啊，充其量就是被人半道捡回公司搭了个顺风车的关系，横竖都是自己赚便宜，人家楚经理实在没道理买一送一再帮她一回啊。
“他可是这个项目的内定负责人。”
“……”章明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陈总那天说的她是指定负责人是怎么回事。
现在思路理清了，就是她翘了楚经理的工作不说，她捅的篓子还得楚经理善后，这真是……把人得罪到底了吧？
当晚章明曦陪同陈易凛在书房加班的时候，她突然问，“楚经理这人……好说话吗？”
陈易凛抬了抬眼皮，“怎么突然问楚墨？”
看不出来，他这前任秘书要致力于跟公司优秀男员工建立友好交流啊。
“今天我听苏顾问说，楚经理才是这个订单的内定负责人，我抢了人家的饭碗，人家还帮我搞售后，好歹，我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吧？”
“……”请客吃饭？怎么又是请客吃饭？这一点就让陈易凛非常不高兴了，“你很有钱吗？动不动就请别人吃饭。”
陈易凛不苟言笑的神色因为微微蹙起的眉有些严肃，身上散发着冷漠的压力，声音有点咄咄逼人。
章明曦小声辩解，“也……也不是，请不起一千两千的，还请不起一百两百的吗？我觉得楚经理不是那种挑剔的人吧？”
陈易凛还想说他也不是呢，可怜他从章明曦的衣食住行管到她的工作家庭，都不见章明曦说请他吃顿饭，偏偏这些阿猫阿狗的有点动静，章明曦就张罗着要请客，这莫名的心塞。
他面色生冷，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火，却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的感觉。
“真想了解一个人，从别人嘴里的了解的未必是你想要的，你要是真想知道楚墨这个人，或者跟他搞好关系，也不是没有机会。”
章明曦两眼放光，“什么机会？”
“杨希还了你清白，公司也没把你从这个合作中扯下来，楚墨已经着手加入，只要你有心，你们接触的机会不会少。”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出去吧，今天的事你帮不上忙。”陈易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才发现身上穿的是家居服，脖子上并没有领带。
楚墨是个做事一丝不苟，决定说一不二的人，这两点，章明曦后知后觉才意识到。
章明曦把财务处整理好的财务报表放到楚墨桌子上，低头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有些心猿意马。
楚墨突然抬起头，下巴一抬，指了指面前的这一大堆，“这是什么？”
“是盛远集团订单的预算报表。”章明曦往前一推。
楚墨取过最上面的文件，看了看总数，跟自己当初的预算差不了多少，把文件放回去，随口一问，“上面的数字都重新计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