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曦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时候的陈总跟照顾病号的时候天壤之别，手里拿着笔在郑先生那个电话旁边勾勾画画写了很多东西，这是下次打电话打算说的内容，她先记下来演练演练。
回答有些心不在焉，“陈总，我真的有事在忙。”
“我知道。”他的声音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语调平缓，每个字之间连贯却不拥挤，“五分钟之后我要在办公室见到你。”
“能不能……”
“嘟嘟嘟——”
陈总用实际行动告诉章明曦——不能。
章明曦上楼的时候，一直在想陈总找她有什么事，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去应酬。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怎么这么慢？”陈易凛听见声音抬头。
“……”天地良心啊，她挂了电话就上来了，“陈总，你看的不是北京时间吗？现在还不到五分钟，我有短信和通话记录为证。”
陈易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跟我出去见个人，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晚上我们直接回家。”
本来挺正常的两句话，从陈总嘴里说出来觉得有点暧昧。
章明曦尴尬的呼吸一凝，目光在总裁办公室的地板上飘忽不定。
“陈总，你要见谁啊？怎么不带乔助理？我刚抢了销售部的饭碗，现在又来抢乔助理的饭碗，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她怕自己会在夜黑风高的夜晚被人麻袋套头来一场灵魂交流。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
“……”她平白无故被拉出来旷工，虽说是有工资的吧，那还不能问问去哪儿吗？
车子在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门口停下，看得出来，这家餐厅非常火爆，停车位都不好找，“陈总，你……”你去附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吧。
她刚吐出三个字，第三个字的尾音还没落定，停在餐厅门口的车子又开始启动，章明曦从车子行车路线的尽头看见一个非常狭窄的停车位。
莫非，陈总是要停在这里？
陈易凛再一次用行动回答章明曦，她的猜想是对的，如此高难度的停车动作，陈总居然做到了——陈总，你当总裁之前其实是个赛车手吧？
完成如此高难度动作后的陈总不仅脸不红心不跳，就连呼吸都比她这个乘客平稳得多。
陈总转头看她一脸惊魂未定，“你刚才想说什么？”
“陈总，你车技真好。”这么窄的位置都能停进来。
“知道就好。”
“不过陈总，你打算让我怎么下车？”章明曦看着这几乎跟隔壁四个圈亲密接触的车门，实在不敢随便开车门碰瓷。
刚才停车进来的陈易凛也知道刚才这车停得有多么凶险，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难为情，“我先下车，你从驾驶座出来。”
“……”陈总，你说什么？车里风太大，我没听清。
有什么高难度动作您放着自己来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呢？章明曦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从副驾驶钻到驾驶座下车。
还好没穿高跟鞋出来，不然没把隔壁奥迪刮了，非把陈总的辉腾戳上个大窟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陈易凛冲热情接待的侍者摆了摆手，然后直奔二楼的包间。
包厢门一打开，章明曦就被里面古色古香的环境吸引了眼球，侧对着门口的座位已经有人早早的等候。
她小心翼翼的稍稍打量了一眼那个人，戴着眼镜，脸四四方方，还有点啤酒肚，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至少也得是个大官儿啊。
也是，以陈总的身份，认识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下一秒，就见陈易凛唇角上扬，“郑总，好久不见。”
章明曦：“……”
原来是个总啊。
“陈总，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您说一声，我就是出差也能马上回来。”这位郑总眼睛不大，一笑更是挤成了绿豆，谄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多了几分真诚。
这神奇的语言的魅力。
等等，这位郑总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还有，他姓郑？有这么巧吗？
“这是我公司的员工，章明曦。”简单的一句无关痛痒的介绍，转头对章明曦说，“过来，跟郑总打声招呼。”
“郑总，你好。”章明曦干干的笑了两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打电话怎么都请不到的人，现在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郑总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心里打量陈易凛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爽朗一笑，“真是巧了，今天章小姐还给我打电话，说起贵公司签约项目的广告部分，还说定个时间出来聊聊，没想到就赶上这个机会。”
要是普通员工，能让陈易凛这尊大佛出面？
冲这层关系，郑总也得高看章明曦一眼。
只要这个章明曦不是个傻的，只要还想让他们公司做广告，就不能驳他的话。
章明曦顿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是啊，郑总在电话里也挺客气的，现在能跟郑总一起吃个饭，是我的荣幸。”
陈易凛看破不说破，随着这两个人坐在主位上。
“什么荣幸不荣幸的？大家就是坐在一起吃个饭，来，章小姐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这顿我请客。”郑总明里暗里已经开始讨好章明曦。
一顿饭，吃的章明曦浑身难受，这个郑总……很热情啊。
知道的是为了讨好陈总，间接讨好她，不知道还以为这要对她展开猛烈攻势呢。
这顿下午餐尾声，章明曦和她交换了私人名片，并且约到了下一次见面谈合作的时间。
离开包间，章明曦落后陈易凛一些，郑总买完单追上她，压低声音，“章小姐，你跟陈总关系不一般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你要是早开了口，这个事不就早给你解决了吗？”
“……”什么叫关系不一般？这个郑总还会不会说话了？
她一脸尴尬的解释，“郑总，我跟陈总……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光瞥见身影越来越近的陈总，有些急促的解释。
郑总以他这些年在商海如鱼得水的经验，要是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的这点猫腻，那这岁数可就白长了。
他眼睛快眯成一条线，挤在饱满的上下眼皮间，像个笑面佛似的，“这事就不用说了，你看陈总都没解释什么，这不就是默认吗？”
陈总是不是默认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陈总对这件事，对他们误会的有点深啊。
章明曦不打算对郑总解释了，根本解释不清楚。
上车的路跟下车时一样艰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吃完了，隔壁奥迪还没开走。
章明曦非常郁闷的从后视镜看着招财猫似的一直在路边摆手的郑总，心情有点惆怅，奇怪的问，“陈总，刚才你在餐厅里怎么不解释呢？”
“解释什么？”
“解释咱们两个的关系啊。”
“咱们两个什么关系？”陈易凛慢条斯理的问。
“咱们两个没关系啊，可是郑总刚才明显是误会了，误会咱们两个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说到这个代表着青春回忆的词，章明曦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
“你觉得咱们有吗？”
“怎么可能有？”这不是往她头上倒脏水吗？
“所以你希望我越描越黑？”陈易凛似笑非笑的挑着眉。
“……”陈总，这事是可以解释清楚的，您为什么一定要越描越黑呢？
顺风顺水的章明曦难得心情好，大发慈悲抖了抖微博上落得灰。
她名字右上角99+的消息十分夺人眼球，兴奋的声音有些飘飘然，“虽然你们不是真心支持我，但好歹也是我的粉丝，起码你们也在我最最需要鼓励的时候……”
章明曦刷着评论和流言，‘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几条消息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有种开错微博的感觉。
‘设计的什么鬼东西？设计师没戴过吧？才不到一个月，手腕都磨红了！’
‘这到底是奢侈品，还是凶器？我再也不敢戴了。’附带了一张手腕出血的照片。
‘戴上对不起自己的手，不戴对不起钱包，恶心！’
‘以后再也不相信这个设计师了，亏我还专门跑去展会买的，就当花钱买教训。’
‘……’上面的评论一条比一条惊心动魄，之前那些暖得像小太阳一样的话，现在全都成了一支支冲她飞来的箭矢，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和大V号，章明曦看得眼圈发红。
她穿着拖鞋就去了隔壁，“陈总，你睡了吗？”
“进来吧，门没锁。”
章明曦推开门，就看见陈易凛半倚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看她进来，把电脑放到一边。
“怎么了这是？”陈易凛皱了皱眉。
“我……我设计的商品出问题了，评价很不好，估计……估计公司很快也会受到影响。”章明曦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顺便把手机递出去。
陈易凛接过手机刷了几条，脸侧忽明忽暗的线条倏然变得紧绷，“什么时候的事？”
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次的情况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