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个……当然。”陆琳达突然觉得嘴里的鱼肉都变味了。
“还有，我不太明白贵公司高层的意思，是必须要我们做出这样的策划，还是说，我们也可以买一份符合要求的策划？”苏辞的神色比刚来的时候还惬意，“如果陆助理拿不了主意，以我的身份，也是够格见贵公司领导的。”
“……”陆琳达从这里面听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跟领导直接沟通？那这个项目谈成了还有她什么事？
陆琳达还真怕对方给她来这一手，忙打哈哈，“苏顾问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这不是正在谈吗？”
苏辞脸色一变，放下筷子，冷笑道，“陆助理，我们是在谈吗？我怎么觉得是贵公司单方面向我们提出要求？有些事，能商量才叫商量，不能商量还偏偏死咬着不放，这就是故意为难了。如果贵公司跟我们合作的诚意不足，那还是趁早散了吧，何必耽误彼此时间？”
正要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身旁的章明曦，“还不走？”
“……”章明曦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又被苏辞这一嗓子喊懵了，“啊？走。”
匆匆放下筷子，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陆琳达，然后就走了。
苏辞刚迈出包间的门，神色就缓和了不少，章明曦反应迟钝的想到了一件事——谈判又泡汤了。
也就是说，她如此艰辛的过五关斩六将，战胜无数公司同事才获得这次机会，要是这都没把合同签回去，一准会被公司的人猜到搞砸的结果吧？
“苏顾问，这次算……谈崩了吗？”
他并没有说话，脚步都没有停，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步伐流畅而又紧凑的往前走。
章明曦觉得苏辞的沉默是默认，不知怎么的，胸口溢出一股愤怒，“苏辞！”
苏辞修长的腿停止律动，原地站稳，章明曦小跑绕到他面前，“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了吗？我们跟陆琳达是不是又谈崩了？”
“这很难判断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明知道这次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谈崩？”章明曦情绪一时有些失控，低声对苏辞吼了出来，夹杂着质问。
“我不太明白你的逻辑，上次的机会获得的轻松，结果就能随便，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必须成功？”苏辞好笑地问，眉宇间淡淡的痕迹看不出喜怒。
“……”章明曦想否认，却发现这个没道理的逻辑居然一点都反驳不了，因为她惊奇的发现她刚才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多么惊恐的发现？
她气滞了几秒，声音提高了几分，“如果这次换了人呢？”
“不管是谁，结果都不会改变。”苏辞发冷的嗓音掷地有声，沉稳中透着一丝冷漠，“如果结果有改变，等回到公司，就知道有多么愚蠢了。”
苏辞说完，就甩手走在前面。
章明曦更是赌气，她不否认，刚才就是想双方各退一步，达到双赢的效果，只是没想到苏辞的态度这么强硬，硬生生的把这个合作给谈崩了。
回到车上，双方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章明曦没忍住先开口，“只是一个宣传策划而已，我们可以……”
“只是？章明曦，在你心里，陈氏的招牌算什么？一旦这样的宣传拍出来，公司声誉会大打折扣，中间巨大的损失，不是一个上亿的订单可以弥补的。”苏辞也有些生气。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对，这件事还可以再商量的，双方折中一下，这个订单还是可以签下来，为什么一定要搞成这种局面呢？”章明曦试图发表自己的声音，并说服苏辞。
苏辞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认真的脸，沉声道，“你觉得再谈下去是双方折中吗？你觉得陆琳达有要退步的意思吗？她只是一直强调他们的要求，他们是谁？凭什么这么要求陈氏？”苏辞顿了一下又说，“章明曦，你是陈氏的员工，你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站在陈氏的利益上。”
“我当然知道我是陈氏的员工，可我并不觉得这样就高人一等。”章明曦的言辞也有些激烈，“而且，我就是站在公司的利益上，才想把这个合同签下来啊。”
‘吱——’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在耳膜上碾压而过，章明曦痛苦的皱着眉，前倾的身子被安全带狠狠地勒了回来，重重的砸在副驾驶座位上，她觉得前胸后背开始震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
“下车！”
刚想质问一下苏辞是不是一言不合就谋杀，结果就换来了如此冷酷无情的两个字，这会疼得她脑袋正处于缺氧发懵状态，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什么？”
“我让你下车！”
紧接着，耳边‘咔哒’两声门锁开锁的声音，章明曦觉得喉咙发紧，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苏辞会说这么不绅士的话，她一言不发的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车子疾速行驶带起的风在身后掀起一阵冷空气，章明曦心情莫名的低落，有点绝望的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
这条路虽然属于市区繁华地带，但打车十分困难。
章明曦在冷风瑟瑟中翻看通讯录，最近联系人居然是陈总和乔助理……让这两个人来接她，基本上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家人……章明泽指望不上，章明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一打电话就是让人帮忙，这话多难为情啊……
正当章明曦在要脸还是要命这个选择题中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路虎停在她面前，这条路上土豪不少，耍流氓的土豪更不少，借让你搭顺风车的名义行图谋不轨，现在还真就让她碰上了……
章明曦一下握紧手里的手机，正准备摁110，如果来不及，还能当板儿砖用。
大路虎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要搭顺风车吗？”
这是跟她在公司有过几面之缘的楚墨，温吞的笑容跟苏辞比起来不相上下。
“谢谢。”章明曦紧张悬起的心一下子放到肚子里，立马上车，这种时候骨气并不重要，能有张厚脸皮搭上顺风车赶紧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路边？”
“我被人扔在这里了。”章明曦严谨措辞。
楚墨：“……”
“我能问一下，是谁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吗？”楚墨花了两秒钟整理表情，才对章明曦浅笑示好。
章明曦在出卖上司还是保密之间并没有多做挣扎就选择了前者，“苏顾问跟我一起出来赴约，结果我们一言不合，他就把我放在半道了。”
表面平静的委屈不及心里掀起的万丈狂澜，就差对楚墨大声质控：没错，就是苏辞，就是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作为苏辞那边的人，楚墨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很虚伪。
“他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苏辞上次还夸她呢，这才过了几天啊？转眼就把人放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牙子上了。
“楚经理，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你也不至于拿这种事骗我。”楚墨还搞不清楚两人一言不合的原因，不敢贸然替苏辞说话，“不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章明曦的呼吸顿了一下，那一刻，她脑袋里晃过四个字——官官相护。
目光忽远忽近，踌躇的开口，“盛远集团的合作项目，你听说过吧？”
楚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眉心一扬，温和的轮廓多了几分不羁的情绪，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不可能没听说过。”
章明曦没深想他的话，而是琢磨从什么地方开始回答他的问题，“对方公司负责人陆琳达传达他们那边的意思，要我们负责宣传策划，还给我们看了以往的……”
“这些我听说过了，所以呢？重点是什么？这跟苏辞把你扔下车有什么关系？”
“这次跟陆助理约见的时候，我们带去了一份比较贴合他们要求策划，这样的策划是可以顺利从我们公司通过的，结果陆助理说仍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希望我们再修改一下。”章明曦的语气开始有了些起伏。
“我本来打算再跟陆助理商量一下的，可苏顾问突然翻脸，咬死底线，让陆助理回去考虑一下，同意就签合同，不同意就算了，甚至，还说要直接跟对方领导面谈。”
楚墨的目光稍稍迟疑，抿了抿紧闭的唇，撬开一条细缝，“陆助理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啊，苏顾问说完，就强行把我带走了，不过陆助理当时的脸色很难看，这个生意八成是吹了。”章明曦沮丧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语气忿忿难平。
“苏辞把你赶下车的原因是你们两个意见不合？”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希望他再考虑考虑，双方各退一步，大家皆大欢喜，然后苏顾问凶了我一顿，就把我赶下车了。”章明曦是有点怨气的。
“你觉得公司还应该继续让步吗？”楚墨听完之后，没有安慰什么而是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