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曦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张明泽会给她打电话？
这个想法刚按下，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张明泽给她打电话绝对不会有好事。转念又一想，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章明曦心凉了半截，忙不迭的回电话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电话‘嘟嘟’响了三十多秒，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第二遍，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接起来了。
“明泽，你……你早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一张口，章明曦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亲妈走得早，就这么一个弟弟，就算再不成器，她也是真害怕章明泽会出什么事。
“姐——”对面惨兮兮的叫了这么一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章明曦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我跟人打架，被警察逮住了。”张明泽垂头丧气的解释两句。
“你怎么又……”章明曦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刚开了个头又狠狠咽了下去，觉得这会应该先解决问题，“被打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不会……不会进医院了吧？”
章明曦一脸忧思的皱着眉，她现在还身负巨款，工作也没个着落，万一张明泽又把人打进医院，这一大笔钱从哪里出？不会又要找陈总接济吧？
他们两个昨晚还纠缠不清，今天她就去借钱，虽然是借钱吧，那听着也跟出来卖的似的，你情我愿，掺杂着交易……
只听电话那边又说，“这种时候你怎么关心外人呢？我现在还在局子里呢。”章明泽在电话那边嘟嘟囔囔的，语气颇为不满。
“我是因为谁才关心外人的？你真是……算了不说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章明曦觉得应该先把弟弟接出来，跟他好好说说，然后再去给那个挨了打也不知道住没住院的人道个歉。
章明泽一听立马拦住，“姐，你不用来，派出所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跟里面的人都打过交道，交点钱就能出去，你不用来了。”
“你都进局子了，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我很快就到……”
“我刚打完架，身上乱着呢，这么狼狈的样子哪能让你看见？再说，这边还有几个不正经的，让他们盯上你也没什么好处，你就把钱转到我卡里，我交上钱就能走了，真没什么事。”怕章明曦还说要来之类的话，又补了一句，“我保证没什么事，谁还没进过几次局子？真的交了钱就能走，你把钱转过来就行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外面找银行。”章明曦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次下楼的时候，章明曦已经穿戴整齐，谢管家也已经让人摆好饭菜，“章小姐，可以用餐了。”
“不好意思，谢管家，我……我家里出了点事，来不及吃饭了。”章明曦边说边往外走。
谢管家见她一脸急色，也不好阻拦，好心提醒道，“章小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少爷。”
“不不不，谢管家，你千万别告诉陈总，家事，我可以解决。”章明曦一听谢管家想告诉陈易凛，连连摆手，生怕她人走了之后，谢管家真把这事告诉他。
章明泽还在派出所呢，这种事一查一个准，让陈易凛知道了，她还嫌丢人呢。
谢管家再三保证之后，章明曦才放心离开。
陈易凛住的地方是别墅群，这一代有钱的富商和被包养的二奶很多，都不差钱，就算没司机家里也会有几辆车，所以出租车也不会往这边跑，她走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出租车。
章明曦不放心张明泽那副天生爱招惹是非的性子，还是觉得不放心，想去看看。电话里张明泽遮遮掩掩，到最后也没说是哪个派出所，她也不可能再打电话回去问，真问了他也不会说，只能想别的办法。
“你去哪？”开车的师傅等了半天你也没见客人报地址，问了一句。
“最近的银行。”
“这附近银行多了，你去哪家？”
“随便，最近的就行。”章明曦心烦意乱的回答。
司机没再说话，直接带她去最近的银行。
章明曦在后座翻看联系人，想找个可信的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知情的也就只能是家里人。
章天意？不可能，他自己都没钱，还要靠前妻的钱养着，张明泽只要有点智商就不会给他打电话。
柳云柳颖姑侄？那更不可能，章明泽自己还讨厌她们讨厌的要死，更不会跟她们开口。
那就只剩下一个章明涛，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对章明泽冷嘲热讽，而且也有绝对的实力帮他的人。
还没想好电话打不打，章明曦一紧张，电话就拨过去了。
没过几秒钟，对方就接通了，还是那副温柔良善的语气，“明曦，你找我？”
如果不是上一辈的渊源，章明曦对这个便宜哥哥也是很有好感的，可惜这不是她亲哥，她也不乐意那么叫。
这个男人的存在是她父亲出轨，对母亲不忠，对婚姻没有责任感的证据。
一时间，章明曦心里百转千回，轻声问道，“是我，我就是想问问，明泽今天早上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或者，他出门之前有没有说过他要去哪？”
“章明泽？”章明涛今天休班，目光古怪的看了楼上一眼，不明白这姐弟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解道，“我今天休班，他也一直在家里，现在在楼上打游戏，你找他？”
章明涛满目疑惑，章明曦怎么会突然问章明泽的事？明明不知道他在哪，又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
“你说什么？他在家？他一上午都在家吗？”章明曦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通电话是上午九点半多打来的，不到半小时之前结束的那通电话里，章明泽说他还在局子里，让她交钱赎人。
“我一上午都没出去，除了吃饭都没下楼，怎么了？”章明泽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也不自觉地紧了紧眉头。
“没事，我也不找他，就是随便问问，等他下楼的时候，你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这话不用特意跑上去跟他说。”章明曦脱力的瘫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闭着眼，举着手机在耳侧，“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
章明曦疲惫的睁开眼睛，挂断电话，头也不抬的对司机说，“师傅，把车开回去吧。”
“不去银行了？”
“嗯，不去了，我被骗了，不过对方没把我骗彻底。”
司机：“……”
这都打了个车跑出来了，眼看着就到银行了，还该怎么彻底啊？
章明曦自问，这些年虽然没给章明泽什么优渥的条件，但也没让他手里少了钱，不管他要钱干什么，只要数目不过分，她最多就是问两句，然后就把钱给他了，也从没指望他还过。
但是现在，他居然拿自己在派出所这种话骗她。
他骗的不只是她手里的钱，更是她这颗心，以后还能无所顾忌的惯着他吗？
章明曦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她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而且已经过世这么多年，章明曦很有让他回炉重造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章明涛真的特地上楼转达了她的话，还是章明泽自己下了楼，眼看着快到别墅了，章明泽居然给她来电话了。
她心情不好，本来是不想接的，但姐弟这么多年，她一时也狠不下心，而且，她还想听听他说什么。
电话刚一接通，章明泽苦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姐，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把钱打过来啊？再过几个小时，天都快黑了，你该不会是要让我在这里面过夜吧？这里面可是什么人都有，你放心让我在里面吗？”
“……”亏她还以为是这个弟弟改邪归正，发现他做的太过分，打电话来跟她道歉，没想到……
“明泽，你跟姐说实话，你真的在派出所吗？”
“那还有假？我能拿自己开玩笑吗？你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有多狠，对我连打带踹的，我现在还疼着呢，姐，我要是再晚点出去，你还得给我多打点医药费呢。”
章明泽在电话那边嬉皮笑脸的耍宝，谁能比他更了解这个姐的脾气？说两句好听的，卖卖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章明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心疼，反而越听越心凉，抿着嘴唇，扬了扬脸把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尽量让自己说话和蔼可亲一点，听不出什么异常。
“明泽，你真的在派出所吗？我想听实话。”
她想过了，只要章明泽跟她说实话，她就不计较他骗他的事，他想要钱，她也不会吝啬，虽然她身上钱不多。
“当然了，我不在派出所在……姐，你会听谁说了什么吧？你弟弟能骗你吗？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听听，旁边还有训人的呢。”
章明泽赶紧从电脑里找出一段录音，手机贴的不远不近，能听见点动静，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章明曦心痛的闭上眼睛，“好，好，你是我弟弟，我当然相信你，那你告诉我你在哪个派出所，我去接你，亲自送你去医院。”
“姐，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你不用来，怎么废话那么多？你就是想看你弟弟在这里面被打死饿死对不对？亏我一出事第一个就想到给你打电话，我拿你当亲姐，你拿我当什么？不就是几千块赎金……”
“明泽，你想要钱我会不给你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是拿你自己骗！我问了你多少遍？只要你有一遍跟我说了实话，我都会原谅你，你呢？你真的拿我当姐姐吗？”
章明曦对着电话低吼，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