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落处,前后联军伤亡多人,即刻反击,聂军也顷刻倒下数名将士。
“聂士成反了!”
突然军中有人喊道,接着又响起许多同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聂士成反了!”
聂士成与众将急忙望去时,见竟有一些士兵把枪口调转向队友,子弹激射。
“不要乱!聂家的士兵不要乱!”聂士成举刀向天,高声呼道。
顾旸忽然起手,把聂士成向旁边推开数寸,宋占彪大怒,正要举刀砍向顾旸时,一颗子弹却从聂士成颈旁飞过。
宋占彪见状,急率众兵在聂士成周围交错游走掩护,把聂士成的轮廓淹没在人潮之中。
“想是我的军队里出了内鬼,与拳匪串通一气了!”聂士成转头道:“小顾,你救了老夫,你不欠老夫的了!我聂军已无退路,为你殿后,你从侧翼快快逃去罢!”
顾旸愤然道:“军门何言也?顾旸定与军门并肩作战!”
聂士成叹道:“有你这般忘年知音,老夫死也无憾!”便不再提及,用心指挥军队战斗。
聂军护定聂士成在中央,对外迎战洋兵,对内还要处理内鬼,再加武器本来比联军为弱,一时间左支右绌,很快陷入窘境。
顾旸正端枪射击,眼见前后军士不时有倒下者,医官与后勤兵往来救护,亦多有伤亡,愤怒之下,便要扔下枪去与洋人肉搏,却被聂士成拉住。
聂士成道:“我知你有那踏枪躲炮的功夫,只是眼下敌人太多,且等要紧时再用。”
顾旸哀叹道:“可怜我苦心研究克制枪炮之法这许久,终难普及,终无一点用处!”
聂士成道:“虽未成功,但你有此心,家国已是幸甚矣!”
顾旸点点头,聚精会神,继续射击。他想找到西摩尔,端起枪扫描一圈,却只看到山石草木之间半个一角的联军头盔。
顾旸发狠,上膛,瞄准,扣动扳机,一枪,两枪,三枪,敌军中远远地击倒三人。
原来顾旸梭镖例无虚发,本来颇有准头,天明寺中也练习过枪击,经过这些天的沙场实战,更是进展飞速,有时竟让他暗暗质疑自己,枪这般强,自己这些年练的都是些什么。
双方在丘林之间对峙一两个时辰,直杀得天地之间浓烟弥漫,遍处尸红狼藉,联军虽被击杀众多,清军更是死伤无数。
清军在山丘之上越战越少,越退越高,联军在周围越逼越近。
“军门,越来越多的弟兄没有子弹了!”宋占彪往阵中巡视一圈,跑来向聂士成跪下,含泪报道。
“我的枪里也只剩三发了。”聂士成道,“炮弹如何?”
炮手道:“还有两发!”
聂士成叫炮手起身,自上前控制炮管指向敌军中央,瞄准片刻,一炮击出,炸飞一众洋军,总司令西摩尔从千军之中露出头来。
聂士成不敢怠慢,再放一炮,那炮弹划空飞去,轰的一声,落在西摩尔身前,把西摩尔炸飞数尺。两名联军医生跑出来,用担架抬起西摩尔,只见西摩尔小腿上血肉模糊。
“小顾!”聂士成叫道,“你的枪还有几发?”
“还有一发!”顾旸会意,把机枪上膛,端枪瞄去,用枪口预判西摩尔要前移的位置,徘徊移动片刻,咬紧牙关,按动扳机,“砰”地一声,正中西摩尔钢盔侧檐,西摩尔的身子连着整个担架都猛地一震。
聂士成望见,往顾旸背上喜地一拍,顾旸道:“军门,可惜距离太远,没能打破钢盔。”
“无妨,咱们被困在这小丘上也不是办法,不如趁机杀下去。”聂士成道,接着举刀上马,高声大叫道,“打中西摩尔了!弟兄们给我杀!”
此时聂军已阵亡二百余人,逃跑者亦难以数计,但聂士成已无力阻止。坚守的将士们闻言端枪齐冲向前,正在此时,只见侧翼又有红衣人海汹涌而来。
“是义和团!”聂士成道,“这群拳匪来得正好,希望是来助战的。”
义和团军之首,横刀跃马者,正是首领倪赞清,高叫一声:“杀洋人!”众义和团民一齐发喊,大刀长矛,配合清军冲杀。
聂士成见状,感叹道:“倪首领此人不错!那日老夫杀的都是他的人,来助我的却也是他!既如此,弟兄们何不趁势杀过去!”
聂士成一面喊,一面端着步枪,拍马冲在最前,众联军见状心怯,直往后退。
聂士成又开一枪,“咔”地一声,见弹壳已空,便把步枪往地上“当”地一抛,脱下满身铠甲,尽掷于地上,露出那皇上御赐的黄马褂来,举手端正珠冠,从腰间拔出长刀,高啸一声,扬鞭纵马,飞蹄向天。
联军副司令麦卡加拉见状,说道:“Look at the man wearing a yellow jacket and riding a white horse with a long knife, he is Nie Shicheng!Attack him!”(“看那个穿着黄马褂、骑着白马、拿着长刀的人,就是聂士成!攻击他!)
“wait!”(“且慢!”)忽然旁边一人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