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峰禹见了大惊,也同方才冷观一般地怔在了原地,仓皇无措。
单裳庄眼不得见,未明就里,提杖跟过来,叫道:“甚么伏苹?甚么师妹?”
只听冷观大声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把那孩子救出来。”
吉峰禹忙弯下身去,从伏苹臂间夺那孩子,那孩子暂时止住了哭声,睁开惶恐的眼睛望向他。
二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吉峰禹愣住了。
那孩子宽硕的额头,浓眉大眼,竟与他的脸,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时间一种奇幻的感觉冲击起他的脑海,他竟似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样。
“我……”吉峰禹忍不住颤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想起渔村时与伏苹的交合,那么这孩子的出现,也就顺理成章了。
冷观却当他胡言乱语,哼了一声,把他踢倒在旁,自去夺那孩子。只是伏苹虽然力气微弱,胁间却还是紧紧地夹着那孩子脖颈。冷观也不敢硬拽,一时失了计较。
此时伏苹的双眼却微微半睁,抖动着干裂的嘴唇,强自挤出几个字:“吉……吉峰……”
吉峰禹急爬起身来,扑到伏苹身前,连声道:“是我!伏苹师妹,……是我!”
伏苹瞧见他的面孔,一面痛吟,一面紧闭了眼。
冷观发愣道:“怎地你两个识得?”
吉峰禹双手放在伏苹臂上,激动道:“师妹,好久不见,我想你得紧。你如何到了此处?那可是你和我的孩儿么?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莫要夹着他了,好么?”
单裳庄道:“怎地她便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她那腿被石头压着,你却连句好话也不肯说。”
“对,对!”吉峰禹忙道,一面往伏苹腿上看去,却见她右腿已被压成一滩肉泥,禁不住“咿”了一声,急把目光移开。
不经意间,吉峰禹又瞥到伏苹那条白腿,忍不住问道:“师妹,你嫁人了么?怎生你这腿却比那时白了许多?”
“畜生,……畜生!”伏苹嘴里似乎念念叨叨着些什么,突然身子直挺挺地从地上弹起来,双手一把捆住了吉峰禹的脖子。
吉峰禹霎时惊惧之下,急向后仰倒在地,不想伏苹的身子竟也随着他从石头下猛拔而起,浑然不顾右腿的残肢在空中拖起一片血肉,接着重重趴在吉峰禹身上。
冷观在旁惊得呆了,单裳庄则是摸不着头脑。
吉峰禹企图翻身把伏苹甩脱,伏苹却在他身上贴得紧紧的,嘴里一句“畜生”一句“禽兽”地骂着。
只感觉咽喉间一疼一烫,仿佛冒出鲜血似的,吉峰禹举手掰住伏苹的双手,顺势往下瞥了一眼,这才发觉是她两根大拇指上长长的指甲,已刺破自己咽喉处的皮肤,正要插入咽喉。
按说吉峰禹力量远胜伏苹,可此时伏苹之力却莫名大起来,再者吉峰禹双肩肩骨有伤,难以用力,一时间二人竟僵持不下。
吉峰禹一面掰着她的双手,一面看向伏苹的脸,却见伏苹两只眼眶内涨满了斑驳的血丝,一对黑眼珠也浸着红光,整张脸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把脸皮顶得红紫相间,四周的乌发在幽黑的狂风中扑拉拉震裂,原先那樱桃小嘴此刻却大若血盆,便似要把吉峰禹吞进去一般。
吉峰禹见她形容恐怖,有如着魔,当下惊恐万分,肩骨上的伤也愈发痛了,双臂渐渐无力。
眼见伏苹指甲向着自己咽喉又进了半分,吉峰禹只觉愈发窒息,一面嘶叫,一面转眼向着冷观和单裳庄道:“大哥,……二哥,救……”
单裳庄提杖便要上前,却被冷观挥臂轻轻挡住。
冷观淡淡地道:“我几日前曾第二次与那顾旸相遇,他说起你吉峰禹奸淫了他的妹子,原来便是她。”
吉峰禹惊慌交加,哑声道:“没……没有……”
冷观道:“你既曾折辱过这女子,今日又刚好相逢,事已至此,我二人也不便插手,便教她亲自了结了这段仇怨罢。”
吉峰禹恨道:“冷……冷观老贼!”
冷观哼哼一笑。
单裳庄虽有意相救,只是被冷观阻拦,也不敢出手。
眼见吉峰禹生死只在咫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