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幽深,灵异如潮,倒毙的邪魔和异人尽皆鲜血横流,带来阴森的气氛。
洪士观一行人的注意都已经被眼前的战果所吸引,完全不知李樗正在经历着什么。
在这一刹那,李樗仿佛感受到了巍峨如山的气势压了过来,紧随其后,就是天倾地覆,仿佛整个镇域都活了。
那名字仿佛秘咒,又好像是某种特殊的象征,正在开始展现出难以言述的恐怖。
周围的一切都在飞快消失。
那并不是寻常的虚空挪移或者空间上面的转换,肉眼可及的范围之内,四面八方都有一重如同黑色天穹的背景蔓延。
无边的黑幕正在将一切吞噬。
于亮等人,洪士观等人,甚至包括了自己,都在如同漫天纸钱烧成灰尽,随着滚滚的热流升腾而起。
在这一切世间的存在都不断消失的时候,黑暗之中却有东西浮现。
那是一个大如山岳,光是身长都有着三四里的恐怖巨人,生得青面獠牙,眼睛圆瞪,尖长獠牙如同擎天巨柱倒悬而下。
他躺在大地上,身上似乎有着致命的伤口,流成了血泊,这些来自巨人的血液拥有着一股类似火油的粘稠质感,化为一潭如同烂泥的污秽之渊。
神圣,污秽,巍峨,空幻……
各种相互矛盾的感觉交织着,令人只是看到对方,就有种强烈冲突的错乱之感,如同星月夜中仰望天空。
然而,渺小者的仰望中,苍茫恐惧油然而生,却是无与伦比的真实。
一股仿佛从九幽深处传出的呢喃之声响了起来。
“……”
『异术(纶音)』
「来自无底之渊的魔罗天然拥有着超越凡人的果位,她想要对世人传颂邪魔的真理,世人却因愚昧无法理解」
「能够分辨纶音的人将获得智慧」
「无法分辨纶音的人将耳聋」
听到这个声音,李樗忽然感觉头疼起来。
脑颅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响应这个声音,要如同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糟,该不会要长脑子了吧……”
这并不是一句妄言,而是真的有一块类似肿瘤的东西从体内生长起来,隐隐然间,化为小一号的新大脑。
它极大的挤占了原本大脑的空间,带来剧烈头痛的同时,好像也有些许特殊的功效。
忽然之间,李樗无师自通,仿佛听懂了那无法理解的声音。
确切来说,并不是听懂……
而是看懂。
庞大巨人的身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字幕”!
黑白二色交织的奇异气雾如同鬼火飘扬,其中一小部分化为了可以被看见的苍白火光字迹。
但诡异的是,仍然有些字迹模湖不清,完全无法分辨。
「天降仙◆,◆◆已经◆◆……」
李樗以前也常漏看诡谲信息,但那都是因为诡谲本身并未显现,隐藏在虚空之中。
像这样明明都已经显露出来,被自己看见,但却无法解析,是前所未见之事。
“天降……已经……这到底什么意思?”
李樗轻声呢喃着,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有些神奇,在这样的变故之后,头颅里面的疼痛立刻消退,那种长出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不见了。
但眼下还不是猜测那句话的时候,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处理,那就是逃出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过来,这里并不是物质的世界,而是精神的世界。
“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这里真的只是精神空间,身体应该还在外面。”
但就在他想着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忽然又发现自己已经回来。
依旧是之前的场景,洪士观和于亮等人在旁戒备着,掩护麾下部属清理被击毙的邪魔和异人尸体。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发生过什么。
那近在迟尺的苍白火光凝成的字迹,精神空间中的庞大巨人,全然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影响。
这种感觉,就像是房间里面有一头大象,但是所有人都视若无睹。
除了拥有窥真法眼的自己!
李樗用目光四处寻觅着,想要搜索出之前看见的那个人名。
结果,就连苍白火光凝成的字迹也消失不见了。
“大人,我们在别处地方找遍了,没有发现之前所见的那个身影。”
“我们这边也找过了,同样没有发现。”
“这边也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处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人越发迷惑。
那个侵入镇域的神秘人物好像突然之间就凭空蒸发了。
众人议论之中,镇魔司的援兵赶到。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谁敲响的警钟?”
一名同样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向洪士观和李樗。
“老许,是这样的……”
洪士观亲自上前和他解释起来。
李樗沉浸在刚才的异常之中,没有理会这些,但不久之后,就见洪士观和那个姓许的官员走了过来。
“李大人,这位是‘肝关’的镇守许大人。”
“许平。”对方拱了拱手,与李樗平礼相见。
李樗道:“我还有皇命在身,再留下来恐怕多有不便,还是先告辞了。”
“那倒也是,李大人还得赶着回去宫里复命呢。”
“都这么晚了,还能出入宫掖吗?”
许平听到,不由得吃了一惊,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久之后,洪士观和许平站在那里目送李樗离开,良久才收回目光,私下交谈起来。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事情都还没有彻底解决就让他离开,要是出了差池怎么办?”
“老许,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些事情不能那么死板。
这件事情不是他干的,我们留下他,只是平白得罪,而如果是他干的,有可能涉及到陛下的密旨。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究竟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横插一手,那不是找死吗?
好了,还是先到别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再说吧。
这处地方每隔几年就要闹一次神秘鬼魂桉,这次他来到就刚好碰上,说不定只是个巧合而已。”
“那看来,只好先这样了。”
许平略带几分遗憾,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