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恒笑了,其实他明白,如意早前误会了他与暗香,是故——低眉间,他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我说过,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如意红了红面颊,纤细的胳膊轻柔的环着他的脖颈,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她抿唇笑得嫣然,明大人,这次可没有喝酒,办了事就要负责。
我何时不负责?他问,惯来我想负责,你想推脱不是吗?
她撇撇嘴,说你两句,你还上瘾了?
正说着话呢,惊觉身上一凉,如意的脸上瞬时浮起三月桃花色,红到了耳根。如今当着师父和殿下的面拜堂成了亲,这事是早晚的。她是棠梨院出来的,也不是没见过男女欢好,可见过和亲身体会是两码事。身上一阵阵酥麻,她有些轻微的颤抖。
明大人!她道,我们以后是不是、是不是就、就——
怎么结巴了?他笑得温和,却已不动声色的褪去了衣裳,欺身压着她,无妨,这病我能治。音落,她未出口的话语都纠缠在唇舌之间。再也没有匍出唇的必要。
嗯,这倒是治病的好法子。
说不出,便不会再结巴!
只不过——谁能告诉他,身下女子为何会落泪?为何使团进京之时,遇见了阻隔,而且——还落了红?明恒懵逼了半晌,突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娇妻,一颗心怦怦跳着。
原来一直以来她说的都是实话,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以为——思及此处,明恒红了红脸,低低道了一句,对不起,方才弄疼你了?
如意着实疼,可迎上他的双眸之际,只剩下了无奈。
她一直都在告诉他,他们此前是清白的,可是他一直不信。若是信了,方才就不会这般迫不及待,也不至于弄疼了她。
那么这一次,是后悔了吗?她问。
明恒连连摇头,只怪为夫太鲁莽。
如意轻叹一声,两股疼痛得厉害,好在师父早就给她备了清凉膏。窝在他怀里,这厮也真能折腾,早前她还想着师父难为,如今她才明白,原来男人都是如狼似虎的。
瞧,眼见着天都快亮了。
总算能闭眼睡一觉!
睡梦中,有温润的东西,轻柔的贴在她心口位置,吻着她结痂的箭伤,也暖了她的心肠。
他是心疼的,尤其看到那惊悚的伤口,若是再晚一步,怕是就没有今日的洞房花烛夜了。所幸所幸,来得及,所幸命不该绝。
轻柔的揽了自家的媳妇入怀,恩,就这样抱着吧!大不了明日,向世子爷告假,歇一歇陪着她。
这一夜,两厢红烛两番景象。
这边明恒和如意恩爱缱绻,那边五月顶包成亲,一脸的死气沉沉。
乌素也不着急,顾自睡了一夜,也不去管那张死人脸到底有多冷。她不是不知道,容盈不喜欢她,所以这门婚事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一厢情愿也好,两厢情愿也罢,如今她都是恭亲王妃,正牌的容盈之妻。
五月顶着容盈的皮面,坐在红烛底下,足足坐了一夜。虽然他不情愿,但是能让容盈避开这样的事情,对五月而言也是值得的。
容盈能好好的,她就能好好的。
然而不眠不休的除了五月,还有两个人,窝在漆黑的角落里,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黄粱美梦。
你可以亲自来问我,何必去找鹤道人。他坐在暗处。望着火光里的夜凌云,笑得寒凉。
夜凌云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烟火过后的浓雾不散,我找他只是想知道馥儿当年的事情。他不是傻子,鹤道人既然跟他说了,那便是实话实说的。
白少康是谁,岂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
那丫头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惦记着呢?他抿一口杯中香茗,话语间极尽揶揄嘲讽,六年了,白骨都成灰了,你惦记着她那么多年,她知道吗?你想了她那么多年,她便是活着又会感激你多少?夜凌云,你有多少女人。何必只念着她一个呢?
我念着谁是我的自由。夜凌云扳直了身子,我只想知道,她从前的一切。
知道了又怎样?白少康问,知道了,就能让她与你重新开始?夜凌云,你私藏了她,可又没能得到她。到底是你太单纯呢,还是你蠢得无可救药?女人嘛,上了床才是自己的,摆着看看那只能是别人的盘中餐腹中食。
夜凌云徐徐回眸看他,眸色幽沉而无温,白少康,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卑劣吗?如果当初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会跳崖?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在咱们这儿,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黑暗中唯有茶水落盏的声音。
当初我只是想让她留在我身边罢了!夜凌云道。
那人冷笑两声,是吗?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那你以为呢?
你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你会救她吗?白少康笑得寒凉,夜凌云,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如今本宫也不想光复大殷,只想拿到我该得的东西,蛰隐山林。
殿下说得真好听,我都险些感动了!夜凌云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她可能恢复了记忆,如果她把心眼再缩小一些,你觉得你会有怎样的后果?当年你可是被她逼得走投无路,险些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如果不是她无心朝政,一心要跟容景睿在一起,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杯盏碎裂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惊悚,而后是更加刺耳的笑声,那又怎样?最后她还不是走投无路?最后的最后,她还不是死得比我早。只可惜,她命太硬,克死了自己的母妃克死了自己的父皇,最后还把整个大殷天下葬送。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她,哈哈哈——
她以前是不是有过一支女子卫队?夜凌云问。
有又怎样?白少康敛了笑意,她死了之后,什么都消失了。我只要那些东西,而你想要的是大祁的天下,相比而言,你会死得比我惨。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她有多少实力无人可知,唯一能知道的是她睚眦必报的本性。所以你最好少惹她,否则我怕你整个夜家庄都得赔上命。
夜凌云冷笑两声,你错了,如果她是白馥,她自然是睚眦必报的。可惜,她不是白馥。
她是林慕白,即便死而复生,也不敢再将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在世人眼下的林慕白。白馥的横行无忌的,可是林慕白要顾忌的太多。
最近江湖上出了一批女子,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夜凌云道,她们善杀人。且做事不留痕迹。速度很快,组织性和执行力都超出了寻常的小门小派。
听说你的蛇部让人一锅端了,剩下点没死的,都变成了缺胳膊断腿的?白少康徐徐起身,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黑衣蒙面,眸色幽戾,蛇部没了,你们夜家庄的生意也会受到限制。这些年没少干缺德事,买命卖命,你就不怕早晚自己死在这上头?
夜凌云斜睨他一眼,管好你的离恨天吧!朝廷盯着你们的日子,可比盯着我们要长很多!你以为靠着毓亲王,就能所向无敌吗?别忘了,容景睿回来了!他的回归,会成为毓亲王的掣肘,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哼,那就走着瞧吧!白少康缓缓靠近夜凌云,故而压低了声音,口吻透着几分嘲冷,我一直在找林太傅的下落,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说林太傅之女就在你的府上,还被你随时带在身边。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一些有关于前朝宝藏的秘密呢?嗯?或者,我该找她好好谈谈。
我夜家庄的女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夜凌云拂袖而去。
白少康轻叹一声,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拿到!我要的不多,那是父皇留下的东西,理该交给我来保管!夜凌云,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凌云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在林慕白的身后,确实有些女子在扶助。这些女子应该就是早前白馥的女子卫队,而且她们并没有随着大殷的覆灭而散去,反而蛰伏在世间的每个角落里,随时等待着白馥的归来。
六年的蛰伏,让一切痕迹都被抚去,所以要追查起来极为不易。
而白少康有意无意的吐露,蕴意不善,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已经知道查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过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林婉言一直不肯吐露,好似浑然不知。也许她真的不知道,又或者——林婉言连自己都不肯告诉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白少康。
白馥,到底有多少势力呢?
这才是夜凌云最头痛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胜算难料。
回去的时候,林婉言已经睡下了。暗香死了,这件事于整个泰安山庄早就传遍了。林婉言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想来心情也是不错的。
摸黑进了林婉言的房间,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有些不安稳。
骤觉脸上有东西,林婉言霎时睁开眼睛,一下子惊坐起来,庄主?她喘着气,显得格外紧张。
是我!夜凌云笑得温和,别紧张,别怕!
林婉言点了头,庄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凌云握着她微凉的手,刚回来,就过来看看你。见你睡得不安稳,又不敢吵醒你。俄而又道,这两日身子好些吗?怎么手还这样凉?白日里大夫不是给开了药吗?没吃吗?
她有些受宠若惊,笑得有些僵硬,吃了,就是总不见好。
他想了想,便褪去了鞋袜,褪去了外衣上了床,来,你靠着我能暖和一些。
林婉言自然是求之不得,鼻间是他传达过来的男儿气息,伴随着温暖的体温熨帖着她冰凉的脊背,庄主今晚遇见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觉得京城里太热闹,你一个人太孤单。他说得温和,愈发将她抱紧了一些,轻柔的咬着她的耳垂,你还在怪我吗?
如今暗香都死了,林婉言觉得这颗心又放下了,可是她还是害怕,不知道下一个暗香什么时候会来。她总是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里过活,每次都等啊等的,最后等到了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
别离开我。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似乎除了夜家庄,她也无处可去。
不如,我们也成亲吧!他道。
林婉言的身子骇然一怔,你、你说什么?
我想娶你。夜凌云掐起她的下颚,我想通了,夜家庄不能没有女主子,除了你没人能胜任这个位置。婉言,我们成亲吧!就当是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林婉言红了眼眶,她不敢相信他为何突然将转了性子。
她出了什么事?她哑着嗓子,带着哭腔。
她没什么事,就是——我突然不想为了她而空等下去,我想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婉言,我想珍惜你,你能给我机会吗?他极是认真的表情,让她突然落了泪。
夜凌云抱紧了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眸光幽幽的望着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妻子,做夜家庄唯一的女主子?
她在他怀里狠狠点头,竟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了,她所期待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他从不松口,即便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从未让这些女人上过台面,更不可能让人夺了林慕白夜家庄女主子的身份地位。
但是现在,他突然的举动,让她觉得这世界还是美好的。
因为他放下了,他肯好好的与她重新来过,与她在一起。她觉得枯死的心突然间又复活了,满血复活,对无望的人生又展开了希望的蓝图。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种希望只是夜凌云给予的昙花一现。他从未想过要给她希望,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夜凌云给他自己一个希望。
所以到最后,她会绝望得更加彻底。
指尖拂过她的发髻,夜凌云温柔浅语,以后别去找蛇部了,林慕白已经知道了是你买凶杀人,所以蛇部没能保住,已经被林慕白的人一锅端。
林婉言的身子陡然剧颤,惊惧的抬头看他。
夜凌云吻上她的眉心,吻过她的鼻尖,婉言,别紧张。有我护着你,她不敢拿你怎样!那些事过去了就算了,你找人杀林慕白、找人杀暗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我只想珍惜你一个人。他吻上她微凉而轻颤的唇,婉言,别怕!
她白了一张脸。胳膊颤颤巍巍的攀上他的脊背,你都知道了?
知道暗香是怎么死的吗?他问。
林婉言只知道暗香死的好,但是真的不知道暗香是怎么死的。
夜凌云压着她,笑得有些寒意渗人,她是林慕白杀的。
羽睫陡然扬起,林婉言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不是师徒吗?
因为你买通了蛇部去杀暗香,没想到暗香没死,却把林慕白的另一个徒弟害死了。所以林慕白迁怒暗香,就在城外的城隍庙里,亲手处决了暗香。夜凌云的指腹,轻柔拂过她极为性感的锁,骨,纤瘦人儿因为这一举动而止不住战栗。
林婉言的身子因为惊惧而哆嗦着,所以林慕白,也会来杀我对吗?
你放心,有我在,她杀不了你!夜凌云眸色幽邃,婉言,我是你的依靠,是你唯一的男人,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依靠着我。我会保护你、疼你、爱护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林婉言泪落,只要庄主肯抓紧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庄主。
叫我的名字。他沙哑而带着情欲的声音在她耳际徘徊。
她有些不知所措,他已褪去了她的衣衫,温柔的含住她的锁骨,叫我名字!
凌、凌云?她呼吸微促。
嗯!他满意的提枪上阵。
此起彼伏,一室旖旎。
夜凌云觉得,这世上哪还有真正的情爱,无外乎利用与被利用。
林婉言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莫过于他给予的温柔备至。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死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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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的时候,容盈便带着林慕白回了恭亲王府。有些事情不能太过,毕竟物极必反。这个时候把五月替换出来,才算是走完了流程。
五月出来的时候,瞧着回廊尽处的林慕白,眸色微微黯淡了少许,低头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
乌素还在睡着,雷打不动,任凭你们在外头折腾,愣是连翻个身多看一眼的举动都没有,想来这月氏公主的心也真是够大。
原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可林慕白和容盈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一大早从驿馆传来一个噩耗。
身为右将军的亚硕,出事了!
乌素当场就愣了,褪了喜服换上恭亲王妃该有的锦衣华服,拎着裙摆便是一路飞奔。蒙纱在后头追得紧,生怕自家公主摔了。
林慕白面色微白的望着容盈,只看见他紧绷的面部轮廓,无悲无喜之中透着一丝幽幽之色。
去看看!容盈抬步。
右将军出事,只怕——协议刚刚拟定完毕,只等着公主成亲,使团便可签约返程。
如今,怕是没那么简单了!堂堂月氏国右将军,死在了大祁境内,何况还是天子脚下的京城驿馆,一旦消息传回月氏,这场战争势必在所难免。
驿馆外头早已重兵防守。最先到来的是毓亲王容景宸,连容景甫也跟着急急忙忙的赶到。
容盈带着林慕白下了马车,瞧一眼驿馆外头的月氏国军队。这些都是右将军亚硕的部下,如今右将军出了事,这些人便像是刺猬,见到大祁之人便迅速的将身上的尖刺立了起来。
容景宸和容景甫被包围在月氏国军队中央,有些不敢动弹。毕竟现在稍稍过激的举动,都极有可能爆发一场两国战争,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师之名的借口。
住手!乌素一声冷喝,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右将军的副将快步上前,启禀公主,右将军刚到大祁没多久,却死在了大祁的天子脚下,诸位将士们今日一定要为将军讨个公道。抓不住杀人凶手,诸将就算拼个一死,也得杀进皇宫,让大祁的皇帝看看,咱们月氏国的军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就要造反了吗?乌素切齿,愤然望着缓步走出大门的大王子乌奇,今日有我在,我看谁敢轻举妄动!语罢,回眸看了一眼容盈和林慕白,进去吧!
容景宸与容景甫二话不说便随着他们进了驿馆,回廊里站着默不作声的七王子,见着林慕白的时候微微垂头表示敬意。
去右将军的房间!乌素看了七王子一眼。
我看不必了!大王子笑得凉凉的,大祁人自己做的好事,还需要检验吗?这事我会尽快禀明父王,让父王酌情处置。
乌素冷笑。你心虚什么?那么着急是打算给右将军披麻戴孝奔丧吗?她深吸一口气,这位是恭亲王殿下,皇兄应该认得吧!
相比毓亲王,在大祁境内更值得忌惮的应该是眼前这位恭亲王。
大王子挑了眉目,没有在说什么。
乌素在前,容盈在后,领着林慕白继续往前走。
右将军是如何出事的?乌素问。
七王子在旁陪同,副将说,右将军有早起的习惯,不管到了那儿遇见什么情况,早上都会起来练武。可是今儿个早上,他在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右将军出门,一时着急便去叩门。原先还担心右将军是不是因为昨夜太高兴,所以醉酒过度。可敲了很久的门,里头也没有回应,副将便着急了。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了右将军的房门前,四下已被严密控制起来。大祁的护卫军与月氏国的军队,各自对峙,谁都不肯相让。
乌素冷了音色,然后呢?
然后副将撞开了门,就看见——七王子垂眸,就看见右将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所以——我已经极力压制,否则这些将士怕是要杀上皇宫了。
尸体呢?乌素问。
七王子道,没人敢移动尸体,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外头诸位将士情绪激动,也没个主心骨。
乌素狠狠的等着大有幸灾乐祸姿态的大王子,有我在,我看谁敢造反!语罢。快速进门。
蔷薇当然知道林慕白的意思,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一眼右将军的尸体便就此作罢。唯独林慕白,早前便准备好了特质的手套,开始细细查验右将军的尸体。
你做什么?左将军格依冷喝。
没看出来吗?林慕白斜睨他一眼,验尸!
哼,我看谁敢动他的尸体!格依几欲拔刀相向。
可刀出鞘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五月的剑出鞘,只听得一声脆响,五月的冷剑已经架在了格依的脖颈上。冷冽无温的眸子,迎上格依的诧异之色。五月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是他身为奴才的职责,保护主子是本能。
乌素不解的望着林慕白,你会验尸?
算是吧!林慕白正在初验,所以不愿说太多,为了保护现场,还请所有人都暂且出去。不要轻易移动房内的一切物证。她扭头望着乌素,如果想要查出真相,就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好,我信你!乌素瞧了一眼容景宸和容景甫,各位,请出去!蒙纱,送他们出去!俄而望着大王子,皇兄是打算跟我们一起查验尸体,找出凶手吗?
身为使团的最高掌权者,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大王子面色冷凝,许是连他都没想到,林慕白会验尸。
尸身已出现不少尸斑,根据尸斑形成的面积和尸身的僵硬程度来推断,这儿是第一杀人现场,死亡时间约为寅时左右。尸身呈紫色。双手握拳,嘴唇撅缩,身上有过脱水痕迹,应为空气不畅而导致的窒息死亡。林慕白环顾四周,这房间空气流通,按理说不该出现空气不畅而导致的死亡。
乌素不太明白林慕白的意思,空气不畅而导致的窒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白抿唇,换句话说,他是在这个房间里被闷死的。
闷死?乌素愕然,继而快速环顾四周。
荒谬!大王子冷笑,这屋子四处开窗,怎么可能被闷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月氏国好欺负,所以编造出这样一个理由,打算搪塞我们。右将军死在大祁,这笔账我们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蔷薇道。主子,这屋子通气性极好,在什么情况下能空气不畅呢?
在封闭的情况下,如果有一盆炭火!林慕白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炭炉。
越说越离谱!左将军格依怒斥,如今是夏日,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傻到去点炉火熏烤。何况右将军身体健硕,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欺我月氏国无人吗?这般蠢钝的理由,也敢摆出来!
是吗?容盈凉飕飕的开口,这炭炉还有温度呢!
闻言,左将军格依看了一眼大王子,疾步上前去探。
果不其然,这炭炉余温尚存,很显然的确是用过的。
心下一怔,左将军格依没了话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王子微微眯起了眸子,望着面不改色的林慕白。
众人争论的时候,林慕白并未多说一个字,容色淡然的去检查了一下门窗。窗户都是完好无损的,唯房门有些被撞击的痕迹,这点倒是印证了七王子所说的,房门被副将撞开的事实。
门栓是完好的,上头光滑整洁,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林慕白微微蹙眉,这屋子是新修的吧?
五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应声,为了迎接月氏国使团,殿下特意让人翻新了驿馆里的一切,无论是门窗还是家居摆设,尽量用新的。
十指纤纤,拂过光洁的门栓。林慕白娇眉微挑,没有做声。屋内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意外事件,让人无迹可寻。
众人一筹莫展,只能走出屋子。容盈下令,先将右将军的尸体妥善安置,再派人重新验尸,务必查明真相。折子很快会递呈天听,到时候就看皇帝的旨意了。
慢着!来的是云麾将军苍鹰,锐利的眸子狠狠剜过在场的所有人,我月氏国的将军,无缘无故死在大祁境内,殿下不觉得该给我们诸位将士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深吸一口气,容盈点了头。杀人偿命,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
你当我们月氏国的人都是傻子吗?左将军格依冷笑,夏日里动用了炭炉杀人,显然是刻意为之。大祁如果在三日内不把凶手交出来,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云麾将军冷然,三天后没有交出凶手,我就算拼得一死也会杀进皇宫。到时候别怪我屠戮宫闱,让你们大祁付出血的代价!
音落,云麾将军愤然转身,头也不回。
大王子就在一旁看热闹,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乌素狠狠的盯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他们几个是王后的人,算是你母亲的部下,跟我没有交情。我不可能跪着求他给你们宽限几日,这事最终会如何发展,我只有四个字:拭目以待。他笑得寒意渗人,压低了声音,或许——这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乌素心下一怔,下意识的攥紧了金丝滚边的袖口,面色僵冷而凝重,望着大王子扬长而去。
皇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七王子心惊,面色发白。
林慕白眯起了眸子,大王子这话的深层含义,还真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