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阵悸动,林慕白快速推开容盈,双手便抵在他的胸口,“别动手动脚的。”
容盈挑眉,竟是一脸无辜道,“爷是君子,是故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还嫌爷不够温柔相待?或者爷可以动手不动口,为你破一次例。”
她瞪了他一眼,“别闹,跟你说正经的。”
他道,“爷何时不正经了?正所谓成家立业,爷若是不正经,何来的修儿?”
林慕白无奈轻叹。“容景睿,你再胡闹,我可就喊人了。”
容盈揉着眉心,“喊是要喊的,不喊出来,爷怕你扛不住。只不过喊什么嘛——是不是得由我说了算?嗯?”他尾音拖长,饶有兴致的啃着她精致的耳垂。
温润与柔软在耳畔徘徊,一阵酥麻陡然传过身子,林慕白身子一颤,快速捧起他的脸,“我可能有了身孕,你别乱来,否则出了事你自己担着。”
他将胳膊肘支在她的脸旁,托腮望她,“实话?”
“大夫说我的脉象有些微弱,约莫要过些日子才能确定。你要知道前段时间我吃了不少避子汤,所以能怀上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能不能成真,得看过几天大夫的确诊情况。”林慕白自己也是大夫,所以她说的话,容盈自然深信不疑。
他开始不安分的把玩她的青丝,“这一次。给爷生个女儿。”
她别过头去,“谁知道呢!”
“爷希望是个女儿,就像你一样,聪明伶俐。来日便是嫁了人,也不会受人欺负。”他痴痴的凝着她,“馥儿——”他犹豫了一下,她回眸看他,却听得他略带酸楚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欠了她这一句。
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想要他这一句。
“我不要对不起。”她笑得微凉,“我要的是你,是修儿,是一家三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日子。天下都为你负了,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他眸中微疼,“世上再也没有像你这么傻的女人了。”
“那不是正好吗,你傻,我也傻。”她圈红了眼眶,窝在他的怀里,“还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容盈点了头,“我知道,但是你也该明白,如果你真的要去,只怕会暴露身份。”
“六年了,也该去看看了。”她笑着哽咽。
“我陪你!”他道,“他什么都是错的,唯独对你从未错过。我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就没有你,如果不是你,也许今日的我,坟头草已很高很高了。”
她点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爱是没有错的,只是生不逢时,生错了地方。
夜里的时候,一声惊叫,伴随着整个恭亲王府的震动。不过很快,这种震动就消失了。因为所有人当即反应过来,谁也不敢探头探脑。
萧如跌坐在自己的床下,面色发白,整个人瑟瑟发抖,望着床上不断蠕动的。黑漆漆的虫子们,吓得险些晕过去。
华锦疾步搀起萧如,“主子,这是水蛭!”
“水蛭什么东西?”萧如连站都站不稳,一身寝衣早就被冷汗打湿,她木讷的回头盯着华锦,“为何会有水蛭?我的床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蓦地,她陡然想起白日里,容哲修对乌素说的那些话,当下脚一软,又一屁股跌坐在地,“是他!一定是他!华锦,是他对不对?”
华锦也不是傻子,白日里容哲修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没想到第一个遭殃的竟然是自家主子。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敢说什么。世子毕竟是世子,现在没出人命,而且自家主子又没有身孕,就算想告状想娇贵一下,也没有借口。
这事以前经常发生,世子爷的恶作剧又不是今天才开始。
“主子,您先起来吧!”华锦忙道,“世子爷若是能捉弄主子,保不齐也会捉弄乌素公主。”
萧如陡然回过神来,突然笑了,“没错,她一定会去捉弄乌素。乌素口无遮拦。说林慕白是个残废,还敢威胁容哲修,所以——我这厢倒也罢了!但乌素乃是月氏国的公主,一旦容哲修惹怒了乌素,到时候大祁和月氏国的协议破裂,容哲修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吃不了兜着走的滋味,想必会很痛快。”
华锦不敢言语。微微垂下头。
如果容哲修真的去捉弄乌素,那么这件事就会变成现实。到时候——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么世子爷会不会真的不分轻重,真的去了驿馆?
容哲修自然是去了,不过他也是有分寸的,在协议没有签订之前,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造成山河动荡,社稷不安。是故容哲修并没有像对付萧如这般,直接对付乌素,而是给乌素上了一道极好的夜宵。
乌素逛了一夜的京城大街,回到驿馆的时候有些晚了。
大王子就站在院子里,冷飕飕的望着乌素,“你去哪了?”
“怎么,皇兄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她用极为流利的月氏国母语,跟自己的兄长说话,是故驿馆里的人,压根听不懂兄妹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你去逛恭亲王府,为何到现在才回来?”大王子继续问。
乌素笑得凉凉的,“皇兄是以为,我住在那里了?你以为我会这么愚蠢。还没有得到皇上的圣旨,就眼巴巴的凑上去。那恭亲王生得极好,我自然是满心欢喜,可再怎样,我也是月氏国的公主,还没到那种投怀送抱的程度。”语罢,她抬步就走。
“你真的喜欢恭亲王?”大王子微微蹙眉。疑窦丛生的盯着她。
乌素旋身,挑了极是好看的狐媚眸子,轻柔的瞥了他一眼,“是!我很喜欢恭亲王,所以我决定挑他当我的丈夫。怎么,皇兄觉得不好?”
“你忘了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大王子冷笑两声。
乌素冷了眉目。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身边的丫鬟——蒙纱上前行礼,“大王子,公主累了,是否能允许公主先行回去歇息?”
“我没有耐心,懂吗?”音落,大王子拂袖而去。
“公主?”蒙纱愣了愣,“是否真的答应大王子?不然的话。奴婢担心公主和七王子——”
“他敢!”乌素眸色都沉,“先回去再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是!”蒙纱点了头。
回到屋里,正要关门,却听得外头驿馆人员上前行礼,还奉上了一盘点心。
蒙纱用僵硬的大祁言语开腔,“这是——什么?”
驿馆人员笑道,“这可是大祁的特产,格外好吃,请公主试一试!”说着便行了礼,快速退了下去。
因为看那人走得匆忙,蒙纱回眸望着乌素,瞪着一双大眼睛用月氏国话语问,“公主。此人形迹可疑,这东西还是别吃了。”
算起来乌素也才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女子,正是对什么都处于好奇的状态。瞧着盖得严严实实的瓷盅,乌素蹙眉解下自己的面纱。烛光里,那张极具异域特色的美丽容脸,毫无遮掩的呈现出来。坚挺的鼻梁。一张薄唇不点而朱。
眨了眨眼睛,乌素还是打开了瓷盅。
“这是什么?”乌素不解。
蒙纱盯着瓷盅里的那东西看了良久,而后才拿起筷子轻轻夹了起来,“公主,好像是虫子?”
“虫子?”乌素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瓷盅里的东西,而后让蒙纱将东西摆在盘子里,主仆两人盯着看着好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想了想,乌素突然笑了,竟是一脸的欣喜,“这必定是世子所说的那个会吸血的虫子。”
蒙纱吓得快速丢了筷子,“公主,这东西会不会有毒?”
外头传来叩门声。
“皇姐。”是七王子的声音。
“涯!”乌素笑了。蒙纱慌忙去开门。
乍见桌上摆着瓷盅,蒙纱一脸的慌乱,七王子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涯,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你快告诉我,这是什么。”乌素欣喜的招呼七王子过来身边坐下,“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好像是什么会吸血的虫子。不过现在被油炸了一下,闻着也是香香的,能吃吗?可以吃吗?”
七王子看了半天,而后眯着眼眸瞧着乌素,“皇姐得罪了什么人吗?”
乌素先是一愣,而后顾自笑了笑,“没事,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东西就行。”
“在大祁,这个东西叫水蛭,只有乡下水田里才会有。咱们月氏国,是没有这个东西的。这东西能吸人血,从极为细小的一条,吸血膨胀,直到很可怕的一种程度。”七王子慢慢解释,他说话格外缓慢,时不时夹杂着几声轻咳,“皇姐,还是别吃了。”
乌素点了头,“蒙纱。收起来。”而后帮着七王子捋了捋脊背,“你怎么样?”
“没事!”七王子摇头,“就是有些累。皇姐去逛街了吗?京城怎么样?那恭亲王府又如何?”
“大祁的风土人情极好,看得我都目不暇接的。但是这天气总是闷闷热热的,身上总是黏糊糊的,还不如咱们月氏国,热也热得痛快。”乌素笑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会照计划行事。”
“皇姐,我不想那么做了。”七王子轻叹一声。
“傻瓜,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做的。”乌素起身,极是好看的狐媚眸子慢慢挑起,“有些事情。容不得退缩,退缩就是个死!”乌素咬了牙,“这一次,我得做得干干净净。”
七王子摇头,“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皇姐——不如咱们回月氏吧!”
“回去做什么?”乌素盯着案上的瓷盅,“我忽然觉得,大祁挺好玩的,我还没玩够呢!这恭亲王府能人辈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回眸笑看七王子,“你知道吗,我在恭亲王府遇见了两个好玩的人,是——”
门外传来微沉的脚步声,乌素的笑靥陡然敛去,眸色冷冽的盯着门外。
原本笑语嫣然的房间陡然间安静下来,风吹烛光摇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敞开的大门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人出现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