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合掌势绵密无漏,气凝刀风径袭阿鼻尊,岂料魔者见状,心下气怒更增:“这便是你忘却国家,抛弃血脉修行的成果吗?”
言罢,他当下沉纳魔息,两肘微抬,右拳左掌紫芒暴涨,直击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笼身浮叶尽化齑粉。
戮影残心
戮力屠心,捕风捉影,荡神灭一记无风劈空掌遥遥击出,转眼掌劲已与那气刀相遇,轰然巨爆声响彻山林。
梁皇目色不动,踏步进身。
身形微侧,袍袖挥处,手掌从袖底穿出,五指握紧,拳锋破空就像是变成了最尖锐的利刃。
“大地之怒。”
沉声不动凝如山,紫衣道身出掌发拳,势道极慢,但每一招之出,仍是带着虎虎掌风,足见柔中蓄刚,劲力非同小可。
语音甫毕,他双手已发了七招,端的是快速无伦。
强掌压逼在前,阿鼻尊沉肩回臂,倒退数尺,左封右挡应式自如,在这一瞬之间,双手也已还了七招。
碎骨残躯
旁者只感耳膜嗡鸣,就听“嗤嗤嗤”,无穷爪风带出一种布帛撕裂的异响,爪影布空。
荡神灭一双手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此刻五指内扣之下,竟是化作一门极为可怖的爪功。
指上劲力吞吐,一抓之下,金石生孔,血肉成泥。
所幸道身颇通借势奥妙,立足阵中气合山川,举手引动咒术余威。
奇门五转运化圣灵之风,掌影飘飘,快捷无伦,又若千山重叠,层层应对碎骨霸道。
双人四掌交拍,铮的一响,铮铮然如金铁相击。
这面梁皇无忌化出道身,激怒最暴躁的荡神灭,强招连出,一招狠过一招,一时间竟是旗鼓相当。
那厢掌刀相接,沉然力道撼动修罗帝王掌心,皇甫霜刃拂尘回拢并不平白多作纠缠。
逆神掣肘乍消,戮世摩罗反应不及,人已似飞鸟般倒滑出去,双足于黄土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沙纹。
须臾先退一敌的术者单腿支地,金鸡独立既稳且定,余足鞭起,弓弦劲发降魔踢斗。
刺耳风啸声中,倏见一条匹练腿影凌空蹴扫,快如闪电,劲风呜咽击偏重黎刀锋,解去刀剑对峙局面。
皇甫霜刃再一拧身——
身形化烟纵步穿云。
清墨烟岚缥缈无常,无形无相,然又恍若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赶上,配合无间急缠戮世摩罗。
恍若对敌手更易早有准备,邪神将见状刀路倏变,惊世一刀迅疾由横改竖,刀光有如匹练,朝着炼狱尊天灵力劈而下。
刀还未落,炽阎天便已生出一种皮开肉绽的错觉,五指再一攥紧,转腕横刀封架回挡。
冷寒刀光,迫人眉睫。
邪神将以上攻下,双刀相遇的同时,似雷火交击,响起刺耳嗡鸣,锋刃之间,竟爆发出灼目火星。
双方虎口都是隐隐发痛,知道对方力大,各自向后跃开,双刀骤分复接,是二者不约而同地突然间欺近彼此。
冷刀焰刃齐发,又是金铁交鸣的一声大响。
几合须臾而过,月色笼罩之下,龙骨冷刀化成一道血虹,古铜焰刃幻作一条赤光,双刀随身而走,翻飞无影,急转如电。
互彼纠缠,越斗越是激烈,两魔均是攻多守少。
再拆数十招,邪神将、炼狱尊力气丝毫不衰,反而精神弥长。
两魔跳荡纵跃,恍若两条你来我往厮杀不休的恶蛟一般。
两臂展开,刀光像是化作一扇刀轮,刀光一过,地上,竟无声的分出一条条细长的刀痕,没入尘埃,钩挑如画。
鏖战间,血虹赤光将月华逼得也暗了下来。
虽难见其踪,然刀刃争锋碰撞之声已是震的周围树叶簌簌飘动不停,令得闻者气血隐隐翻腾。
昏暗中,复听一声寒人心魄的清冷剑鸣奏响。
却说皇甫霜刃身去如烟横,转眼来到修罗帝王面前,混元尘起处,径直向他颈口缠了过去。
戮世摩罗疾横邪刃,斗地点出,迳刺来人右腕神门。
这应变承自先帝,本是魔杖征伐的枪路,以逆神代施别见轻灵飘逸。
术者单臂一抖妙运太公钓鱼,欲凭敌手自身之力夺其兵刃。
劲透臂、臂达腕,银丝倒转,已卷住了逆神锋尖。
借力使力,拂尘上的千万缕银丝将邪刃所附真力尽数借了过来。
太公钓鱼,愿者上钓。
修罗帝王左手剧震,险些把持不住,危急中乘势跃起,身子在空中斜斜窜过,才将对方一拂的巧劲卸开。
心知足未着地空门大显,戮世摩罗抬手再凝万劫魔炎,气劲势如烈焰狂涛,方欲离掌击出。
强招将发未发,蓦闻剑作龙吟,清脆悦耳。
百代昆吾神锋一转,虹光陡亮,剑拟出岫白云翻涌如潮,幻魔邪功竟为云浪销蚀。
剑抵浑雄厉掌,辐散气劲若排波漾开,皇甫霜刃右手挥扬,银丝束拢绷直如棍,坚逾铁石的尘尾反客为主,直扫逆神。
甫一落地便逢来招,修罗帝王当即邪刃平抹,式挟风声钟鼓齐鸣,横格走撩,断金切玉般斩向混元尘七寸要处。
殊料,拂尘运使别出机杼。
双兵将接刹那,三千银丝顿分,演化奇象玄奥,沧浪万顷散力归无,惊涛骇浪击楫中流。
怒冲激流出其不意下刷开逆神剑锋,疾风劲力,便似数位高手的掌风并力齐施一般。
一时间,戮世摩罗难于站稳,左摇右晃险险跌出,忙使千斤坠立定身形。
气沉下盘,牢牢站住,时刻稍久又是五招拆过,剑气如虹四射,只将虚空切割成无数块,其声诡异,水波激荡,惊响不绝。
有赖王骨傍身容错颇高的修罗帝王于同剑潮尘浪的斗争中,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法门,在术者凌厉无伦的攻势之间,偶然己能乘隙还招。
小空天资本高,更于焉悟得了许多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
再一次昆吾划光掠耳,动荡护身气甲浮变,戮世摩罗挥刃应招已不似先前那般沉重,击刺挥掠,渐感得心应手。
反观皇甫霜刃一面左右开弓同修罗帝王搏斗,攻防未曾稍减;一面持握拂尘五指屈展拨弄不休,倒像在凝思测算剑招的去势回路。
此间岱宗如何别见深思图谋,苗北王府当中又闻心机交锋。
赤羽履足中土,誓言一偿前恩。
未开的金面折扇略一定胸,西剑流军师语调无波又若弦外有音:
“那盘棋胜负未分,苗王的大礼,吾等却已收下——”
言及此,话音若有似无微妙一顿,深瞳精芒转瞬即逝,赤羽信之介昂然反问一声:
“这份情,不该还吗?”
“所以,赤羽军师欲还这份的人情?”北竞王语调稍疑。
“有恩报恩,向来是赤羽信之介的作风。”
“嗯……”意味深长沉吟一声,眼眸微阖再开,竞日孤鸣状若苦恼道,“这句话似乎犹有弦外之音。”
西剑流军师倒似有些不解其意地问:“有何弦外之音?”助王者一统苗疆分明是天大诚意才对。
“有恩报恩的下一句是什么,”委婉提示被忽略的北竞王选择直言不讳,“弦外之音便是什么。”
闻言,赤羽信之介难辨情绪地轻咦一声:“哦~”
接着他朗眉一挑,仿佛正中下怀一般接着问:“苗王担忧这句话,是自认对西剑流有所亏欠?”
狐疑尾音落定,西剑流军师折扇遥指御座勋贵,当下场间风向若受牵连登时一改,牵连殿上气氛骤转诡谲。
这是图穷匕见的意思了……
“哈!”心道失算的北竞王轻笑一声缓解剑拔弩张的肃杀氛围,“赤羽军师依然如此咄咄逼人。”
落入对方语言陷阱但没有关系,因为小王还能忍,何况——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孤王对西剑流都是恩大于仇。”
“或者是来不及有仇。”
赤羽信之介步步紧逼,完全不打算跟着对方思路走。
暗讽没有关系,早已习惯那人明嘲风格的竞日孤鸣对此只是微微侧目:
“嗯?”
“比如——”
折扇轻击敲入掌心,西剑流军师目光灼灼,出口言辞更见惊心动魄。
“赝品魔之甲中,藏有什么弱点之类。”
更或许,这弱点就存在于魔之甲本身,不过赝品不比真品有王骨灵能加持因而相形见绌而已
“王骨难以摧毁,就算化为八刀八剑,本质仍存,才会重新回归成为魔之甲。护世之兵除了诛魔,另一个用意是消灭王骨,彻底毁灭伏羲深渊的开启条件。”
苗疆极东·锋海,静室当中。
两名绝代铸手开启一场几可决定存世王骨未来命运的话题。
“就因为王骨难以消灭,用王骨破坏王骨才是正确的方向。”
锻神锋羽扇轻摇,自信开口。
身为铸者的锋海主人从不认为会有铸术解决不了的对象,一切端看是否能可有的放矢而已。
这是通病,废苍生也有。
不过被前钜子狠狠上过一课的锈剑显然更为稳健,因此他眼皮一掀,质疑道:“你成功过?”
锈剑·废苍生是一名身着绒毛坎肩白缎长袍眉心深锁的男子,盘结作髻的棕灰发丝横过刘海别衬硬朗五官,显得尤为冷僻孤傲。
这是在陌生人看来,至于面前宿敌显然是个例外。
“再过三天,这项物品就要送离。”
对眼前人挑衅言辞不置可否的锻神锋表示眼前人躬逢其盛,有幸一睹锋海神铸。
说着,他羽扇虚抬,掌风掀开桌上沉凝木匣:“在那之前,让你一睹锋海锻家的本事。”
木匣启,寒光生。
慑目寒芒映入泠然眼眸,饶是铸业深广若废苍生,一时也不由有些惊疑不定:“这……这是?!”惊异于锋海手段,迟疑于此物用途。
“正是。”
再一抚扇掩去匣中物真貌,锋海主人显然很满意宿敌失态表情。
诚然,此物无论以材质角度论,还是由铸造要求方面考量,均可谓是严苛至极。
不过一为其主相求,二则友人来信,报酬丰厚令人心动加之铸者本身有意突破,因而最终仍是历久功成。
初时讶然过后,很快复又调平心境的锈剑冷静发问:
“这项物品,你要送至何处?”
“与你无关。”
“你不讲我也能猜到一二。”
眼前人避而不答,废苍生亦不多做纠缠,轻刺一声揭过此节。
“将材质加工成为成品,这已经脱离了铸造的思考范畴,锻家果然有过人之处。”
不难听出对方话中挽尊意味,羽扇掩唇似笑非笑,锻神锋莞尔道:“我将这当成是称赞,欣然接受。”
瞥了眼锋海主人,锈剑哂道:“除此之外,锻家还有其他的作品吗?”
倘若不以王骨作材,锋海还有令人惊艳的造物吗?
心中惊叹不表于外,言辞犹原针锋相对——
毕竟,若是材质重要,为何锻家迟迟超越不了墨狂?
“当然!”挑衅滋味十足的话语入耳,嘴角微勾牵起危险弧度,锻神锋邈然回应出声。
与此同时,中原·胜邪封盾外
戮世摩罗气运丹田,力贯左臂,挺剑直刺,沉猛逆神旋进穿透银波迷离,直点菡萏盛放下的花蕊。
剑尖抵住拂尘柄格令之难生新变。
浑然根基撑起护体真气,再有王骨所化神异宝甲护身,修罗帝王防范全无疏漏,内元饱运,催动绝式上手。
左臂挺剑,右掌铁手豁然筋络贲张,血肉赤红转黑,像是变大一倍,掌心对着术者隔空一印,一只虚凝的巨大手印凭空自其掌下浮出,倾力一掌。
幻魔决·灭绝天地
察觉骇然劲风袭来,擎握混元尘之五指陡定,皇甫霜刃左手掌间三尺青锋陡凝,剑光凝敛如一,只在对方出掌顷刻,剑尖已抵其掌心。
霎时,一道澈寒入骨,沁人心肺的青光照眼,碧幽如水,仿佛是一场未完的梦,清清淡淡,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