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跟刘莎的接触还不太多，时间也不太长，所以孙长萍在回忆的时候，她的记忆都非常清楚地告诉她，所有她留下刘莎很老实、愿意吃亏这个印象的，全部来自于刘莎本人自己说的，以及周莉说的。
而周莉说的，很显然，也全部是来源于刘莎。
稍等一会儿，周莉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显然她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人都说谎话千遍，连自己都会相信，你们可被轻易地被洗脑了。”
上一世的陈绣就是被刘莎给成功洗脑，一直坚定地认为这是一个好姑娘，直到她被她出卖。
“天啦，这个刘莎，她不是才毕业吗？这也太有心机了。”周莉倒吸一口气之后，连“莎莎”都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地称呼刘莎了。
孙长萍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早就说了，让你别跟她走得太近。”
“那你怎么办？”周莉又替云裳担心上了，忧心忡忡地说道，“趁着老大现在还没定下来，你干脆让她去赵贺那边吧，赵贺不是很想要她吗？”
“我估计悬，”孙长萍其实早就看出来黄婷有意让刘莎去云裳那边，关键之前云裳也表态了想要要刘莎，这突然不要了，首先黄婷那一关就过不了，不过她还是帮云裳出主意，“要不你劝劝张庆志，先不让他离职了。他不走，没主管岗了，你就有理由了。”
周莉突然说道：“诶，说到张庆志，我怎么好像听说他不离职了啊？”
“是不走了。”云裳点头，这还是她亲自留下来的呢。
孙长萍眼睛一亮，一拍手，“这不就得了吗？就拿这个给老大说……”
“不用了。”云裳摇头说道，“老大私下找我谈过，她本就打算将刘莎放到我这边，我已经答应了。”
“啊？”孙长萍眉头一皱，“这就不好弄了。”
因为周莉在，其实孙长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其实有点怀疑黄婷的动机了。
“没事。”云裳笑道，“一个小小的刘莎我都搞不定的话，那我这几年职场也是白混了。”
三人又聊了一阵，便都回到了职场了。
坐在自己工位上，无聊的云裳黑进了刘莎的电脑里，监控起了她的日常。
一边监控，顺便一边看了一下刘莎的最近聊天记录。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好多的好戏。
比如她一边跟A聊天骂B，一边却跟B聊天骂起了A；一边跟C说瞧不起D的话，一边却又跟D聊天，夸着D的优秀……
看了一会儿之后，云裳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罗红丽。
勾唇一笑，老实说不在刘莎这边看到这个名字，她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这个罗红丽正是当年擅自修改了陈绣汇报顺序的人资专员。
当初原本陈绣的汇报顺序在刘莎的面前，照理说就算是她们两人的PPT部分重合了，但先讲的那个人总是占据了优势，可就是因为被这个罗红丽给换了顺序，最后才变成了陈绣的劣势。
手指头一动，但云裳最后还是选择了先不动罗红丽——好戏还在后头呢。
吃过了中午饭，下午一些的时候，部门周例会开始了。
这个例会，主要是各个板块的负责人说一下自己的上周工作总结跟下周工作计划，参加人就是赵贺孙长萍周莉云裳以及黄婷，可是这一次周例会，却多了一个刘莎。
进到会议室，看到刘莎在的时候，孙长萍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裳一眼：这种级别的会议，便是她们各自手下的核心高潜主管都不能参加，刘莎不过是个还没定岗的储备干部而已，黄婷竟然就让她来参加会议了，这用心可不简单。
原本孙长萍就觉得黄婷对刘莎不是一般的看好，现在再看到这一幕，她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只怕，黄婷不只是要让刘莎当危机部主管那么简单。
云裳却是淡然一笑：黄婷是什么算计，就算没有陈绣上一世的记忆作为参考，云裳也知道。
当初她被调整了汇报顺序之后，黄婷以她跟刘莎的汇报内容一样，而不许她参加接下来的述职，表面上看，似乎并不是针对陈绣。但云裳却知道，关于PPT的事情，黄婷不说再看见了，也至少再有安排。
否则，汇报人的名单早就提报上去了，来的又是大BOSS，那是你个黄婷说撤掉一个人就撤掉一个人的。
不过，这些目前还只是云裳的猜测——反正她暂时没有破坏上一世命运轨迹的想法，所以等时间到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猜测还是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不过，既然荒唐给她添堵，云裳也不介意给黄婷添堵。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云裳装作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对了，老大，张庆志他不离职了。”
“啊？”黄婷先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随即不悦，“他不是都报备了吗？”
“恩，但是他说他想清楚了，不想离职了。现在离职手续还没办，所以……”云裳“无奈”地看向黄婷。
黄婷的目光朝着刘莎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眉，“张庆志不走的话，你那边主管可是满编，你到时候打算给莎莎什么岗？”
“这个……”云裳继续无奈，“……他突然说不走了，我也不能撵人。”
“要不就让莎莎来我这边吧，”赵贺倒是高兴了，“我可以提供主管岗。”
黄婷不悦地看了赵贺一眼，没有理他的话，而是继续给云裳说道：“张庆志的问题你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莎莎就不给你了。“
说完，黄婷就走了。
看着黄婷的背影，云裳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不给就不给，谁稀罕啊？
那边，刘莎欲言又止，显然她想给云裳说些什么，但偏偏这个问题是关于她自己的，又不太方便。
最终，等云裳都走了，她依旧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反而是赵贺在一边尽力地怂恿：“我说莎莎，陈绣那边都没主管编了，你过去当个一线员工还不如来我这边呢……”
回去之后，云裳果然发现了刘莎在找罗红丽聊天，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张庆志突然不走了的真相。
两天过去了，黄婷又找了云裳，问她张庆志的事情办理得咋样了。
什么也没做的云裳心力交瘁地耸耸肩膀：“老大，张庆志他打算好好地在公司干下去，我看他那个样子，短期之内是没离职的打算了。
“那莎莎你打算怎么办？”黄婷又问道。
这明显还是在逼云裳让张庆志走人。
如果换了特别想要刘莎的陈绣在，黄婷的这个激将法说不定就起作用了，但现在换了对刘莎可有可无的云裳，这话就基本没效果了。
“唉，”云裳先叹气，再说话，“莎莎那么好，我要是给她定岗主管，我也觉得对不起她；可我现在确实给不了。虽然有点舍不得，要不老大就让莎莎去赵贺那边算了。”
赵贺那边虽然目前也是满编，但他手下有个主管刚出了问题，若是赵贺要了刘莎，完全可以下了那个主管给刘莎腾位。
“你不要莎莎了？”黄婷有些意外的挑眉。
“这不是没办法吗？”云裳说道，“没编啊。”
“距离他们定岗还有一周多，你自己再多想想吧，反正解决不了，人我就不给你了。”荒唐又说了一句跟当时开会时候差不多的话。
“好，那我去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一周多，云裳唯一动了脑子的事情，便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以及晚上吃什么。
等到了距离刘莎定岗的前一天，黄婷还没来找自己，刘莎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找到了云裳。
“绣绣姐，你说我会被定岗在哪里啊？”刘莎一脸愁容地望着云裳。
“应该是赵贺那边吧。”云裳装完不知道，又卖惨，“唉，我多想要你的。”
“你就要我吧，绣绣姐，”刘莎撒娇一般地上说道，“我就觉得跟绣绣姐你最投缘了，要是你是我的老大，就太好了。”
“真的吗？”云裳感动地问道。
刘莎点头：“当然是真的，我真的最想跟绣绣姐你了。”
“那我去找老大，跟老大要你。”
“恩恩。”刘莎一阵高兴。
可她的高兴才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就被云裳说出口的话给直接冻住了。
“给你定岗一线员工，你没问题吧？”——云裳是这么说的。
“啊？”刘莎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
云裳知道她听懂了，“你也知道我这边没得主管编了，你要来我这边，我只能给你一线员工的位置了。不过你的汇报对象是我，跟其他那些一线员工还是有差别的。”
刘莎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出了笑容：“这个、绣绣姐，我们定岗不都该是管理岗吗？”
“对啊，可是你不是想来我这边吗？我没有管理岗了。”
“这……”刘莎为难地说道，“绣绣姐，我其他一起进来的，都是定在管理岗了。”
“是啊，但是你想来我这边的话，只能让你吃亏了。”云裳歉意地说道。
有一句话在云裳的心中，她没有说出来：吃亏是福，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那，那绣绣姐，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好不好？”刘莎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行。”云裳也不拆穿她。
通过职场里的监控，云裳发现，离开自己这边之后，刘莎果然去找了赵贺。
再等一阵，赵贺心满意足地就朝着黄婷的办公室走进去了。
再等一会儿，从黄婷办公室出来的赵贺，又换回了不开心的神色。
然后，云裳就接到了黄婷的电话，让她去她的办公室一趟。
从赵贺离开黄婷办公室的表情，云裳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心知肚明，但到了黄婷的办公室，面对黄婷询问她到底想不想要要刘莎的问题，她依旧是先前的态度：想要，但没编制。
“我给你说，要不是看在你跟我这么久的份上，我才不帮你解决这个问题。”黄婷一副也能上欠下了她大人情的神色，她告诉云裳，她再划了一个主管编给她的部门。
果然，云裳心中冷笑连连：都这样了，还要把刘莎弄到她的部门来，黄婷果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算计她了。
等最终定岗消息出来的时候，周莉跟孙长萍都很吃惊，她们一起问云裳：“你的管理编不都满了，怎么还能给刘莎定岗主管？”
云裳便把黄婷多划了一个编制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面对这句话，孙长萍跟周莉的反应截然相反：后者是在感叹黄婷对云裳真好，还能为她破例；前者则是深切地担忧之色。
当你的老大突然将一个很优秀的人，硬塞到你的团队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命运的轨迹还是走到了原来的道路上——当然，被云裳这只重生的蝴蝶还是扇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比如没有离职的张庆志。
为了让张庆志更加明确他就是云裳主推的“继承人”，这一段时间，云裳以考验的名义，将自己手里的事全部给到了他来做，同时也让吴川等人极力配合他的工作开展。
等到刘莎被定岗之后，汇报对象成了云裳，张庆志也理所应当地将她当成了“未来的手下”对待。
不过，大概是知道刘莎很得黄婷的看重，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与刘莎两人居然相处得很是不错。
刘莎刚定岗，对部门的业务流程都不是很熟悉，先要在内部的所有岗位轮岗一遍，而张庆志对她可以说算得上是照顾有加。
一个月之后，刘莎的轮岗差不多结束了，因为云裳以及张庆志的不藏私，还有吴川等主管的全力配合，她对部门内的东西了解得很是透彻。
接着，果然黄婷就找到了云裳，说了一下架构调整的事情。
一如上一世，黄婷告诉云裳，架构调整好，她想要她去负责新的部门。
而现在的危机部，已经成了一个非常成熟的部门，做不出来什么亮眼的地方了，云裳继续待在这个部门太过于浪费人才了，所以她打算将这个部门交给刘莎。
这一番戴高帽画大饼的做法，让上一世的陈绣愉快地就答应了去新的部门，而这一世，云裳一如陈绣般地爽快，甚至迫不及待——是的，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刘莎跟张庆志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