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和齐重衍来到将军府后门外时,丑时一刻的打更声刚好响起。
江畔估摸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多。
秋天的凉风,在这个时刻有点刺骨。
她跳下虎背,然后朝齐重衍伸出手。
“下来吧。”
齐重衍回过神,倾斜身体,默默投入对方的怀里。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群兽出动。
他抬眸看着江畔的下巴,有些迟疑,“真的就我们两个人吗?”
蛇呢?老鼠呢?狗呢?
实在不行,蜈蚣蝙蝠蚯蚓也得啊。
齐重衍呆了一下,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江畔不让暗卫跟着他们。
他是练过一点,算半个练家子,可那也打不过蔺家那三个经常出入杀场的男人啊!
何况……
齐重衍低头,颇有些丧气地看着自己的腿。
“本王现在就是老弱病残里面的残,不带暗卫,等会儿怕是要被他们打出来吧?”
报仇也该有个报仇的排场不是?
两个人赤手空拳上门找麻烦,这不是纯挨揍吗?
还有,他们是不是应该蒙个面啊?
想着想着,齐重衍的背一点点佝偻了下去。
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觉得他们现在像个猴子。
大晚上过来,纯粹来给人笑话的。
算了,等会儿要是挨揍,他大不了替江畔挡着点。
要是对方打狠了,或者是把他又打残了,说不定父皇一生气,就摘蔺长风的脑袋了。
这样江畔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吧?
齐重衍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也变得那么悲观了?
忧伤之时,耳边响起了江畔的声音。
“抱紧了。”
齐重衍没反应过来,但身体腾空而起的悬空感还是让他本能地搂住了对方的脖颈。
他紧绷着身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略显飘忽。
他小声道:“这么高,你是怎么跳上来的?”
还抱着他!
他一百五十多斤!
他跟擎彦学了很久才能这样跳的!
而且仅限于他自己一个人上来,他都不敢说自己抱着江畔能不能跳上来。
跳上院墙的江畔闻言,低下头去。
怀里的男人看着有点紧张,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搞得好像她们现在是要去偷东西一样。
犹豫了一下,江畔俯下身,亲了亲他微凉的唇角,安抚道,“别怕。”
随后她又解释道,“不是我可以跳上来,是空间。”
一天可以进去两分钟,进去的位置可以选定在目及十米之内的地方。
她也是尝试了好几次才发现,原来她只要在进去空间的那一瞬间想好落脚点,就可以成功完成瞬移。
不过,使用过程中会有弹跳起来的错觉。
她也是怕齐重衍会被吓到,才会特意让对方抱紧她一点。
“噢…”齐重衍对所谓的空间瞬移不太了解,只当对方是借助了某种东西,从而达成了位置上的变动。
见她抱着他,避开侍卫,一点点移动到蔺长风住的靖轩院内。
他惊讶得不行。
怕被人发现,齐重衍也不敢再乱说话。
没有长蛇怪去群攻将军府,起码还有这空间道具。
打不过,他们就逃跑。
很好。
齐重衍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笼罩在他心头的慌乱也慢慢消散殆尽。
他的背一点点又直了回去。
注意到齐重衍挺胸的小动作,江畔暗暗垂下眼眸。
男人那矜傲的小表情,给她有一种对方正在狐假虎威的感觉。
当然,他是狐,而她…才是虎。
来到靖轩院的前院,江畔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小心翼翼抱着齐重衍移到不起眼但又刚好可以听到里面讨论声的角落。
说是讨论声,其实不然。
因为屋里头此刻传出来的是蔺长军格外生气的声音:
“谁让你擅闯王府的?怎么,江畔还没疯,你就先疯了是吗?你要想死,自己死外面去,别想拉着我们将军府的人一起去死!”
蔺长风坐在床上,冷绷着脸,一声不吭。
浮动的烛光时不时在他那脸上闪烁,藏于阴影处的侧脸在此时显得越发凶狠。
正在给他包扎肩上伤口的蔺长卿,开口劝和:“好了,大哥,二哥不是说了吗?王爷的人没有看到二哥的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你懂个屁!”
蔺长军一声冷叱打断蔺长卿的话,他死死瞪着蔺长风,双眸闪过瘆人寒芒。
“他肩膀上有伤,王爷要真的想查,你以为他会查不到?这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会怎么想我们蔺家?”
说着蔺长军眉头忽的一松,“好在,王爷并不喜欢江畔,应该不会为了她出动暗卫,不然现在你以为还能在这包扎伤口?”
眉头松开没多久,蔺长军就又蹙紧眉毛不悦地道:
“只要皇上还在一天,将军府的人,宁可惹上太子也决不能招惹到齐重衍!我说过多少次了?他是你惹得起的吗?啊?说话!蔺长风!!!”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招惹尊亲王。”蔺长风眉头微蹙,语气颇有些不满。
他沉吟片刻望向蔺长军:
“这次回来,你也听说了江畔是怎么针对玥儿的吧?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大哥不也说要找个机会警告一番江畔,让她去向玥儿道歉吗?”
蔺长风一面说,一面从接过蔺长卿手上的纱布,闲闲的缠在肩膀上绕,打上结。
“我早打听过了,江畔住在云凝阁,尊亲王一直住的是御霖阁。
我还花了银子打听到齐重衍近些日子从未踏足过云凝阁,更别提宿在她那了,王爷一直都是住在御霖阁的,我去找江畔,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遇上尊亲王,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