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清晨,日头已经有了几分热度,不过卯时,集市上已有不少吆喝的摊贩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几辆精致的马车缓缓行出恢弘的府邸,往城南行去。在一众谨慎肃穆的仆从护卫拥护着的三辆豪华马车中,一辆雨过青色帷幔垂着一串“叮铃”作响的银铃马车格外引人注目。
马车内坐着一位闭眼憩的容貌绝美的少女,少女纱衣素钗、未施粉黛,宛如一朵清晨沾着露水绽开的娇艳欲滴的海棠,难掩眼角眉梢娇艳的容色。一旁的丫鬟轻轻打着罗扇,马车角落一盆的冰盆漫出丝丝凉气,令车内凉爽了不少。
莺歌心翼翼地瞥了眼阖眼憩的云锦,和百鸰递了个眼色,谨慎地放轻了手里摇扇的力度,尽量不吵着云锦。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都能看出来,这几日自家姑娘夜里都睡得不踏实,今日又因要去戚府拜访,起得格外早,远远的她都能嗅到姑娘许久没发的起床气。
云锦强压着额角的疼痛和心底莫名的烦躁,强迫自己紧闭双眼憩一会儿。近日事情繁多,总惹得她心底莫名烦躁不安。自前些日子送出去那两封信后,玹王府便没了回音,她去望月阁打探消息,齐衡也一直不在。如今她便是连那两封信是否到了容诩手里,那两封信有什么秘密,是否会对她父亲产生影响,也全然不知。
车轱辘碾过一阵陡峭的路面,车身随之轻轻摇晃,挂在华盖上的银铃骤然发出清脆的“叮呤”声响,云锦却突然眉头一皱,胸前陡然冒气一股无名之火。她迅速起身,半弓着身子从车窗探出一只手去,抓住那摇晃的铃铛后奋力一拽。
“啪!”系着铃铛的丝线应声而断,云锦没有丝毫犹豫,扬手便将那银铃扔到路边。之前容诩若有事便可以在马车上挂一串银铃,他得到消息便会寻来,可这银铃都挂了几日了,她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云锦扔完铃铛迅速地坐回了马车里,顿时,地之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云锦悠然地舒了口气,仿佛胸腔里的郁气一股脑的泄了出去。
一偏头,云锦撞上了莺歌怪异的脸,她窘迫地笑了笑:“呵呵……真是太吵了!”罢,不等莺歌话,她复又闭上双眼假寐。
前世她从未关心过外祖母家的情况,这些日子便派人打探了不少消息,对于戚府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戚府上有三位老爷,大老爷与二老爷均为戚老夫人所出,三老爷虽是庶出,其生母自其一出生便离世,三老爷从也就养在戚老夫人身边。
戚府辈中有四位少爷、七位姑娘,人丁颇为兴旺。长房二子二女皆为大夫日出,便是云锦在灵岩寺所见的那位。二老爷在外为官多年,因而二房夫妇携一子一女常年住在外地,如今二夫日出的五姑娘近了婚嫁之年,便被戚老夫人接至戚府习规矩,三少爷仍留在父母身边侍奉。三老爷膝下有嫡出一子一女,庶出的三位女儿已嫁了两位,其独子二少爷乃已逝的原配夫人所出,而前些日子忙着亲的六姑娘便是续弦的现任三夫人所出。此外,戚老夫人还有一位远嫁的大女儿,常年不在都城,因而很少有消息。
如此一算,如今戚府上还住着的有三位少爷、四位姑娘,另外长房大少爷膝下育有一子,不过三岁的年纪。
云锦默了默几位表姊妹的性格喜好和为之准备的见面礼,处处妥贴才放心。
马车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云锦由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摇得有几分迷糊。忽而马车停下,云锦陡然一惊,倏地睁开眼望向窗边的莺歌。莺歌正掀开了帘子瞧着窗外古朴恢弘的门楼与石阶上肃穆的石狮子,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历经数朝的名门贵族的深厚底蕴。
半晌,莺歌放下帘子,轻声对云锦道:“姑娘,咱们到戚府了。”
云锦轻轻“嗯”了一声,却并不动作,随即,前方传来一阵交谈声,想是戚府的管事前来迎接了。随后,那管事对门房厮了些什么,门房厮应声而去,一阵“吱呀”的推门声响起,马车复又徐徐前行,必是进了戚府大门了。
百鸰悄然撩起帘子,不住地打量着戚府内的情况,半晌,她愣愣道:“姑娘,咱们真的进了戚府吗?”
云锦失笑,敲了敲百鸰的额头:“什么时候学上鹂儿的性子了,还在做梦不成?”
百鸰瞬时回神,脸红了红,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实在神奇,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来戚府见见了。”
云锦笑着摇了摇头,莺歌和百鸰都是家生子,父母是当初跟着母亲嫁入萧家的陪房,对戚府自然有不同的情感,因而她今日专程带着俩丫头前来拜见。
一会儿功夫,马车行至二门停下,百鸰先下了马车,放下车凳,莺歌掀起帘子扶着云锦下了车。两人仔细地替云锦理了理裙角,正了正发髻,才撑着伞随着云锦上前。
二门处一位身长玉立、容貌俊朗,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男子正恭敬地与萧远毅父子二人谈话。萧远毅远远地朝云锦招手道:“囡囡,快来见过你大表哥!”
云锦抬步上前,俯身行礼:“云锦见过大表哥!”这位大表哥便是大舅灸嫡长子戚元敬了,娶的是盐运使嫡次女周氏。
戚元敬甫一见到云锦,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只是片刻便恢复正色。他和善地笑道:“都是一家人,表妹不必拘礼!”随后,便引四人入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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