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那么快。”婉筠将头埋得更低,“不过是宁家的派人来求了生辰八字罢了。”
云锦松了口气,皱眉道:“你可喜欢那宁家三公子?”
婉筠呼吸一窒,眼前一闪而过和云锦有几分相似的俊逸的脸,心中一阵酸涩,随即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过幼时见过一两次面,哪里就能喜欢了?”
云锦拉着婉筠的手,诚挚道:“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你若不愿,想必你父母也不会强逼于你。若觅得的不是良人,日后便只有夜夜对窗空流泪的份,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晓得。”
“可是……可婚事不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婉筠皱眉。
云锦理了理衣襟正坐,若有所指道:“那你可得告诉我,这几日你闷闷不乐、魂不守舍,到底是为何?”
“我……我……”婉筠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一双鹿般的眼睛不安地转动,却始终不敢看向云锦。
云锦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你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没……我只是有些害怕,不知道宁三公子是何许人罢了。”婉筠怯怯道,“下月桃花节,娘让我借着登桃花山的机会去见见宁三公子,云锦你可否与我一道?”
“你去会你的情郎,拉着我作甚?”云锦也不再逼她,眼角含笑。
岂料婉筠眸子一暗,绞着手帕道:“我不若你这般自在,在这高门宅院中,有许许多多的规矩束缚着。只怕此次去桃花山,便是我出嫁前最后一次出门了吧……”
“你若觉着闷,不若与你父亲一,我们一道去上女学。”云锦安慰道。
婉筠摇了摇头:“祖母最不喜女子去女学读书,是把性子都学野了,只怕父亲同意了,祖母也不会同意。”
云锦知道如今虽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少了不少,但许多勋贵望族仍注重着老一派的德容言功,便也不再多言。
二人约定了桃花节一同出行,又了些体己话,临近申时云锦才离了侯府。
在她的印象里,宁三就是外表文质彬彬内里花心的来公子哥。娶婉筠进门的前两年,两人相处到还和睦,随着第一个孩子出生,宁三便抬了一个又一个妾室,整日花酒地沉浸在富贵温柔乡郑婉筠那个可怜的孩子啊!年纪便被人溺死在了池塘里……
马车中,云锦自关回想着前世婉筠讲述的宁家三少的事迹,却不知萧府内早已炸开了锅。
萧将军一身麒麟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坐在正厅向一旁的宦臣致歉道:“女今日拜访好友未归,我已经着人去寻,公公尝尝这雨前龙井,稍等片刻。”
“大将军如此客气,洒家实在不敢当!”那宦臣接过丫鬟端上的茶盏,恭敬道,“洒家不过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旨,若是萧姐耽搁了时辰,只怕皇后娘娘会不喜。”这宦臣在宫中本是得上名儿的人物,进了将军府却也不敢托大,常年在宫中伺候主子自然也对察言观色一套十分熟稔,自然明白萧府以后定是如日中的景象,便也一番好言提醒道。
“多谢公公提醒,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宣女进宫所谓何时?还望公公透露一二。”萧将军皱眉问道。
“这……”宦臣犹豫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不瞒大将军,今日皇后娘娘这旨意下得匆忙,洒家也猜不准儿。”
话音刚落,便见管家匆匆进来,萧将军向一旁的宦臣致歉一番便示意管家进了后厅,萧将军问道:“如何?找到囡囡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刚刚派厮去了趟建安侯府,那边门房却二姑娘已经回府了。多半是半路错过了!”
萧将军眉头深深皱起,他前脚刚回府,凤仪宫中的宦臣后脚便前来传旨,宣云锦即刻进宫,偏偏今日云锦恰巧去了建安侯府。想起前些日子云锦在宫中的遭遇,萧将军突然感到一阵浓浓的不安。
“老爷放心,建安侯府离府中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想必二姑娘也快到了。”管家想了想道,“老奴派人去打听了,被皇后宣进宫的除了二姑娘,还有长远侯府的年姐。”
“什么?”萧将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顿时睁大,惊讶道。若是皇后只宣云锦进宫,他还有些摸不准皇后的心思,但她一同将年家嫡女也宣进宫,这意图他如何猜不出来,毕竟有些流言早已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了。
“老爷!老爷!二姑娘回来了!”门房厮见云锦的马车驶进了巷子便急忙跑进来禀报。
话间,云锦便进了门。见府里皆是一番谨慎,又从门房处得知宫里来了人让她赶紧去正厅,云锦一面暗道怕是有事情发生,一面带着莺歌往正厅走去。
刚进了垂花门,便见萧将军并着一位着宫中来的宦臣迎面而来。
“爹爹。”云锦甜甜地唤道。
还未等萧将军开口,一旁的宦臣上前笑着道:“洒家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宣萧姐进宫,还请萧姐快些整理仪容,随洒家进宫吧!”
“进宫?”云锦陡然一惊,没想到这几日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心中却腹诽道,这个玹王,居然信誓旦旦地已经解决了,真是不靠谱!
萧将军以为云锦被吓住了,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你就当进宫去转转,有什么事还有你爹爹和你哥哥担着呢!”
云锦顿时感到一股暖意萦绕在心头,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当下也不再耽搁,云锦立即回了锦绣院换身衣服梳洗一番,上了宫里来的软轿往宫里去。
一路上,云锦心乱如麻,觉得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向着她无法把握的方向发展。此时的她正如身处在一团茫茫白雾中,摸不清方向,也看不清未来的路,深深的无力感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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