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年年把澄儿的尸体送去了益阳城。
一个月前,他们一家人破镜重圆,欢欢喜喜地在一起说话;而仅仅一个月后,送来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连全尸都凑不齐。
澄儿兄弟姐妹都有,父母也俱在,见到了尸首,放声大哭。
他们并不敢抱怨阮年年,更不敢说一句玉虚宗的不是,甚至连问问都不敢,只能哭。
阮年年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只多给了不少灵石和银钱,悄悄地出了去。
对于流言,她并不在乎。在乎也没用,总不能揪着个人就说自己是清白的吧?
况且,澄儿的死,她的确有责任。
太弱了,这就是所有的罪。
而三天后,杨倩的惩处下来了。
“同门之间有些龃龉,损失不大。杨倩此事做的不妥,当罚俸一月,面壁三日。”
这就是云徐对杨倩的处治。
云星、阮年年等俱在场。估计是觉得阮年年也是当事人之一,否则压根就不想叫她来。
看着那张高高在上的慈悲嘴脸,阮年年简直想把他活生生撕了!
心里头把云徐吊在高高的清思崖上,问一句抽一嘴巴:
“同门相残怎么就变成小打小闹了!”
“损失不大,感情损的不是你家人!”
“你才罚俸!你才面壁!你当我傻子糊弄吗!!!”
而云徐说完,眼光只扫了扫云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阮年年,就准备走人了。
“师父,”云星继而开口,“杨倩伤及人命,弟子认为,处罚不当。”
“人命?”云徐语气微冷,“我以往是怎么教你的?什么叫做人命?还是说,你真如外间传言所说,受了什么蛊惑?”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说的就是阮年年。
云徐心中不太高兴。
云星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对这个弟子,上了不知多少心。云星也是所有弟子中,他最看重的一个。但这一年来,他却慢慢地有了些变化。
变得更加质疑自己,也更加顶撞自己。
云星低下头,声音中隐忍着什么,“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大袖一挥,“你在处理此事时,也多有偏颇,并不是全无罪责。回去把清心诀都抄一遍!”
“……是。”
“或者说,你对我的决定不太满意?”云徐顿了顿,却转向阮年年,“你呢?你如何?”
自从清藤殿里,竹林霞天图一事后,这是云徐第一次对她说话。
对于这个碍眼的弟子,要不是顾及颜面,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将她踢出山门!
罗颂月收了个兰霓儿,那是绝等资质,如今玉虚四等的天才;他收了这个阮年年,怎么就差距那么大?
想必罗颂月为此没少嘲笑他吧。
阮年年沉默着。
当云星想再度开口时,她却抢先说话了,“弟子并无异议。”
云徐点点头。
还算识相。
再看阮年年的神色,无喜无悲。她只是继续沉默地等待下文。
没有下文了。云徐交待了一番事宜,带着云星等人便离了去。云星走前,还回望了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