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天才小说 >  半妖司藤 >   第⑧章

合体的起初,是记忆的交融,如果记忆有温度,那么,白英的记忆是凉的,笼着一层阴郁的淡灰。

司藤觉得自己像是被抛进了一个苍凉的大故事里,而整个故事最初发生的地点,她并不陌生。

华美纺织厂。

偌大的废弃厂房,晕黄色的光和模糊的殷红色,当年的自己被捆住脚踝倒吊着,墙壁上映出的影子被拉的怪异而又摇晃,白英背倚着墙壁,两只沾了血的手不受控的哆嗦着,有一两次,她会忽然抬头去看,又受了惊吓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喃喃重复着:“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

原来那个时候,你不是不慌的。

她看到白英匆匆离开,回到旅馆后一遍遍地洗手,烧掉那件沾了血的旗袍,疲惫地上床躺下,将那朵手绢包着的,已经有些蔫的玫瑰花放在枕边,似乎这么做就能安枕一样。

她半弯下腰,看着白英连日噩梦,冷汗涔涔,看着她吞咽一粒又一粒的安眠药片,好像那些西医的玩意儿,能医治一个妖怪似的,看着她坐在沙发上,抖抖缩缩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上火苗泛起,面颊被烧成焦黑,然后从坑坑洼洼慢慢恢复。

她看到白英打扮的鲜妍,穿那年月最时兴的西式衣袍,甚至歪带了巴黎式的软呢帽,玻璃丝袜,系带的皮鞋,挽着邵琰宽的胳膊出入舞场,灯光打向她时,她会仰脸冲着邵琰宽温柔地笑,而一旦灯影背过,她深漆般的眼睛里,就写满了忐忑难安的焦灼。

男人女人,既不能心心相印,叠合的就必然是大块的空洞,要拿猜忌和揣测去填。

她看到寂静的小巷,白英拎了高跟鞋,偷偷撵在邵琰宽的身后,直到他进了一间简陋破落的屋子,灯亮起,糊纸的窗格上映出他和丘山窃窃私语般的剪影,走近了去听,不知道是不是丘山揶揄邵琰宽当年竟被个妖怪迷了心窍,她听到邵琰宽尴尬地打着哈哈:“谁年少的时候,没做过几件荒唐犯蠢的事……”

情窦初开,花前月下,死去活来,痴心不改,原来于他,只是轻飘飘的荒唐犯蠢罢了,司藤的唇角泛起冷笑,侧脸看同样站在边上的白英,看到她双目含泪,嘴唇哆嗦着,一只手的指甲死死扣入掌心。

她看到白英加倍的温存,蓄意的讨好,然后一再的失望,冷了双眸——原以为白英和邵琰宽之间,必然有过撕破面皮歇斯底里的大冲突,原来并没有,只不过谁的情意都不是长久干烧的火,不添柴也就罢了,哪经得起年复一日的水打冰浇?

白英从最初的焦灼不安,终至悔不当初的崩溃,司藤看到她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重回华美纺织厂,跌跌撞撞打开被铁链锁起的大门,厂房中央,那摊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白英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泪如雨下,嗓子哭哑了,嘶嚎着瘫倒在地,指甲死死抠着地面,指尖磨秃了,指缝里都是泥灰。

远处天幕上的闪电在厂房的小窗口处一掠而过,轰然而至的雷声似乎忽然提醒了白英,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嗫嚅着重复着两个字:“幸好……幸好……”

幸好还留下了司藤的尸体,当日的一念之仁,今时的救命稻草。

她坐直身子,取出了手包里的梳妆镜和口红,在空洞的厂房里用手一下下梳理着头发,又慢慢旋出金属管里胭脂红色的一截,顺着丰润饱满的嘴唇慢慢描画,忽然又一道闪电掠过,镜子里的人脸一片惨白,唯有一抹蘸了血一样的笑,夺目而慑人。

末了,她站起身,掸了掸旗袍的一角,身形纤细,线条窈窕,在夜色中就这样慢慢走了出去,高跟鞋的足音蹬蹬,回荡在厂房周遭,最后和黑暗处司藤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融在了一处。

白英的变化是一点一滴发生的。

她的眼神愈发刻薄,脾气也愈发的阴晴不定,邵家宅子里,除了邵琰宽迫于“作戏”还会偶尔在她房里进出,其他时候,便只有她一个人,一条影。

不过,她从不孤单,她枕下压了一方绢帕,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绢帕的丝缎都已经显旧泛黄,唯独那一方胭脂唇印,历久弥新。

每天晚上,她都旋开金属管的纤细口红,顺着那方唇印涂描抹画,然后拈起了展开,凝目看很久,同她说话。

——“司藤,听说,每天都有小作坊主寻死觅活着上门要债,邵琰宽迫不得已,被人堵的要从后门溜走,我想着,那些人既然寻死的心都有了,给他们点好处,必然也愿意做别的事的。”

——“司藤,今儿我去打听了,厂子里的人同我说,有个姓秦的,素日里往来生意最是老实,人也守信义气,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司藤,我去办事的地方同他们说,如果有一封信从西头寄到,收信人是白英,交给我就是了,我会转交的。”

——“司藤,你一定想不到,日本人打进上海了。兵荒马乱的,丘山来不了,不过他跟邵琰宽书信倒还是通的。每一封我都偷着看了,丘山吩咐邵琰宽,得让我生个孩子,这个老匹夫,我教教他什么叫空欢喜。”

司藤此时才知道,原来秦放的太爷爷,并不是白英生的第一个孩子。

白英十月怀胎,害喜呕吐,似模似样的亲手缝制婴孩衣袍,冷眼看邵琰宽喜上眉梢,夜半拆开邵琰宽写给丘山待发的信,平静读完通篇的“事可成矣”、“皆大欢喜”,又将信原样装回。

再然后,待产前几日,她“一个不小心”,从台阶顶上滚下来,身下血如泉涌。

——“司藤,只要孩子不离母胎,我的元气总不会伤的。不过,这孩子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忽然就有了个想法,一来避丘山,二来留你来日取用,只是我这里,演的务必精心,方能瞒过所有人……”

……

司藤司藤,于白英,似乎已成习惯,每日喃喃,忽而皱眉,忽而微笑,语气温柔处,像是与情人呢喃耳语。

——“司藤,你再耐心等等,我会安排妥当。”

——“司藤,我想来想去,这秦来福的老婆,还是不能生的好,若是生的多了,我送去的,就只是根草了。”

——“司藤,贾三和秦来福之间,我得寻个由头,否则一东一西,怎样都来的突兀。”

……

一年,又一年,白英既不再是妖,人间沟壑终于也渐渐上了脸,有时,她长久坐在梳妆镜前,指腹慢慢摩挲过脸上的每一道纹路,伸手把开始下耷的眼皮撑起,又松开,或者对着镜子去笑,细细去数眼角一根根缀起的浅浅纹络。

——“司藤,我老了,你看不到也好。你说的对,半妖是没有长长久久的寿命的,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到时候,都会好的罢。”

——“司藤,你记不记得,我们最最初精变的时候?”

这隔了时间、空间、现实、记忆的一句话,居然把司藤问恍惚了。

最初精变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奶娃娃模样吧,连句囫囵的话都不会说,只会惊奇的“噫”,还有对任何一个人咧开了嘴笑,只是丘山很讨厌她笑,她笑着笑着,就从懵懂无忌变成了小心翼翼,再然后,丘山一个巴掌打过来,她就再也不会笑了。

再后来看戏,学会了很多种笑法,讥诮的、皮笑肉不笑的、阴冷的、威胁的,好像每一次笑,都只是为了配合一个场景、一个目的,早已经忘记那种无忧无虑发自本心的笑,是什么样子的了。

——“司藤,如果没有丘山,我们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吧,我希望,一切尽如人愿,我们都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是个新的世界。”

……

司藤司藤,那具长眠在囊谦地下的尸体,似乎成了白英唯一的支柱,或许是思虑过甚,或许是境遇不堪,或许是早已决意把这破落的一世交付出去,白英的境况每况愈下,但现实越凉薄,就映衬的那个“新世界”越美好,她枯垮脸上的笑容也就越甜蜜。

——“司藤,快了,听说丘山已经在路上了。”

——“司藤,都说一梦千年,你一直在睡着,不会嫌久的吧。我今生斗不过丘山,也懒得去斗了,他活不了太久的,如果你嫌这不够,将来去他坟上,踩上两脚,出出气吧。”

……

最后的一幕,是在一个破落的山村,房子很破,风一直把屋檐的盖板吹的掀起落下,白英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轻轻拍着身边裹着大红底色百子千孙襁褓的婴孩,咿咿呀呀,像是唱江浙一代古老的童谣,忽然间,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后缓缓看向了漏风的烂木门。

——“司藤,他们来了。”

……

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像汹涌的浪,兜头照脸,四面八方,司藤只觉得呼吸一紧,情绪像突然涌出的闸水不能控制,全身剧震间,重新回到了现实。

***

天已经黑了,这里的空气没有合体时那么压抑,秦放躺在对面,脸上已经渐渐有了血色,王乾坤脸上挂着眼泪,呆呆地坐在一边,还没有从太师父已经横死的噩耗中恢复过来,颜福瑞一直在边上坐着,被合体的骤然停止和她的突然抬头吓了一跳:“司藤小姐?”

司藤没有理睬她,她低头去看白英。

已经全然失去妖力的白英也在看她,两个深陷的眼洞里都是凄凉的意味,过了会,摆脱司藤钳制的她似乎可以动了,剧烈地咳嗽着,伸手去捂自己的嘴。

司藤有些恍惚,那个苍凉的长达九年的故事,每一个片段细节,都好像还在低声絮语,对着她不住的讲话。

白英说:“你看到了吗,我知道你会看到的,我捱过了很多很多日子,九年,每一天,都像一年一样长,我每天都在后悔,那时候,我忽然就被冲昏了脑子,我不想做妖怪,我以为,我像人一样陪着他,对他死心塌地的好,就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的。”

司藤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那时,觉得你太碍事了,所以我就下了手,我下手之后,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想着,先藏起来,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再后来,我觉得我蠢极了,为了那样一个人……我每天都跟你说话,司藤,每次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都疼的受不了……”

她的手骨慢慢移到了胸腔的位置,颜福瑞没有能看到白英的记忆,只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莫名奇妙,他的目光跟随着白英的手骨移动,想着:你心痛什么,你都没有心了……

白英呢喃着:“每一次,心都疼的受不了……”

说到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时,她的手骨忽然用力一攥,咯噔一声,硬生生掰下了肋骨的一截,颜福瑞惊恐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到,白英使尽浑身的力气,身子猛然坐起,手里的那截肋骨,狠狠□□了司藤的咽喉。

司藤猝不及防,向后跌摔过去,再起身时,喉咙间血如泉涌,她用手捂住,指缝间血流不止,倒也还不慌,沉声吩咐颜福瑞:“拿毛巾来。”

颜福瑞乱到手足无措,跌跌撞撞跑到卫生间扯了条毛巾,刚跑到卧室门口,就听到白英哈哈大笑,抬头一看,她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一些骨节零零散散的掉落,那硬撑着站起的骨架以一种岌岌可危的姿势歪斜着,像是下一刻就会全盘崩塌。

“但是,你要问我最恨谁,司藤,我最恨的是你!”

“我做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盼了那么久,我以为,再睁开眼睛,一切都会像我想的那样!”

颜福瑞颤抖着把毛巾递给司藤,司藤接过来捂住伤口,冷冷地盯住白英。

“我一切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你。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跟我说,你想做你自己。”

“你看起来那么漂亮,我呢?我连人的皮都没有!我要去借一个又一个,忍受各色人肮脏的味道。凭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喉间的血似乎怎么止都止不住,司藤的脸色渐渐变了。

白英干笑起来。

“我想过的,我妖力敌不过你,我得留一招。这些日子,我在这周围,每逢夜深人静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我就从身体里出来,慢慢地,一下下地,去磨我的其中一根肋骨,磨的刀子一样尖,你没有注意到吧,司藤,你只觉得那是难看的骨头罢了。”

“但是,你那么厉害,刀子捅你一下,你怎么会怕呢?哪怕是涂上毒药,你又怎么会怕毒呢?除非是……”

她声音低下来,像是被丘山镇杀的那个晚上,咿咿呀呀哼着童谣去哄那个襁褓里的婴孩睡觉一般,轻声地哼唱起来。

“佛前香,道观土,混由朱砂煮一煮,灵符一对,舍利白骨,真个是观音大士手里的玉瓶汤缶,不信你斜眼四下瞅,哪个妖怪曾躲?”

天才小说推荐阅读:上神阴阳录奇门一脉空间重生之大牌灵医我的阴司鬼夫梦里追凶道家末裔NBA之大龄巨星斗罗:穿越霍雨浩,开局拜师药老我在东京当怪谈魔女牧者密续禁区之狐监控人:誓要把gman冲下水别怕,我不是魔头破案专家妖怪集中营阴阳师求生录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主神的供货商我的手机连接地狱旁门左道重生天才符咒师人皮艺术馆鬼村千万不要去故宫集探灵续,梦醒千年农家商女的神医灵泉网王:奇迹时代!噩梦攻略重生之血色弥漫绝境逃生除魔纪事娑罗守卫我有块免死木牌我当导游的那几年极致追凶延伸的世界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师御鬼者传奇高魔地球沙漠谜情咒半妖司藤阴间公寓南族秘闻录异陵简妖皇归来:冷傲鬼帝霸道爱幽冥五术我的生死笔记猛鬼直播间送只鬼给编辑
天才小说搜藏榜:破案专家妖怪集中营阴阳师求生录上神阴阳录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主神的供货商我的手机连接地狱旁门左道重生天才符咒师人皮艺术馆鬼村千万不要去故宫集探灵奇门一脉续,梦醒千年农家商女的神医灵泉空间重生之大牌灵医网王:奇迹时代!噩梦攻略重生之血色弥漫绝境逃生我的阴司鬼夫除魔纪事娑罗守卫我有块免死木牌梦里追凶我当导游的那几年极致追凶延伸的世界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师御鬼者传奇高魔地球沙漠谜情咒半妖司藤道家末裔阴间公寓南族秘闻录异陵简妖皇归来:冷傲鬼帝霸道爱幽冥五术我的生死笔记猛鬼直播间送只鬼给编辑X神探震惊!我发弹幕吓退了百万凶灵!重生之超级贵公子韩娱百花缭乱狼人杀:我天秀,你们躺赢阴孕难违都市至尊巫师
天才小说最新小说:监控人:誓要把gman冲下水柯南里的不柯学侦探一人之下:让我揍天师?得加钱!棺山术原神:开局沙海,直抵神座霍格沃茨的和平主义亡灵巫师牧者密续得分凶猛从全职猎人开始成为无上意志从皇马踢后腰开始我在奥特世界捡属性玩家请闭眼来自角落的潜伏者无限绝望游戏九龙抬棺斗罗:穿越霍雨浩,开局拜师药老从海贼开始万界模拟阴阳轮回LOL:主播没落网,只是退网人在海贼,一声羊来开天门英灵时代,十连保底NBA:奇迹缔造者斗罗:萧炎穿越成唐三兄弟教练,我还不想退役啊霍格沃茨之归途精灵:开局谋划闪光巨金怪篮球没有捷径诡异监管者和灰风一起穿越到战锤40K444号医院人间苦在数据化世界搞基建规则类怪谈游戏天师无双不许没收我的人籍蔷薇庄园被偷听心声后我成了朝廷团宠木叶:准备叛逃,系统来了让你印卡,没让你弑神地狱迷宫团宠农家小糖宝神秘复苏之我没有外挂上门姐夫我在阴司当差战锤40K:凡世之神为了飞升,我只好去做游戏了斗破:重生紫晶翼狮王,多子多福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NBA之大龄巨星斗罗之瞎子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