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养育之恩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脸色骤变的张琦，心脏全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他们之所以讨论的热火朝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关于齐老爷子这次住院的事情，一部分人觉得应该告诉张琦，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等老爷子稍作好转再说。
谁也没想到张琦会突然进来，错愕之间大家甚至连话都不知道如何说，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的青年。
紧闭的大门让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拒之门外，窗户上偶尔照下来的房间伴随着暖气虽然让人额头出汗，但心里却凉的可以结冰。
张琦的性格他们都非常清楚，不管是耳濡目染还是亲眼所见，恐怕拼命三郎都不足以形容这家伙的着他狰狞的笑容，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胖脸大汉身上。
苦笑一声，王善叹了口气对着张琦敬了个军礼。
两个人有过几面之缘，但却从没说过话，他从没想过第一次对话会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讨论这么沉重的问题。
“张琦，首长一周前心脏骤停被送进了医院，现在正在治疗阶段，不过情况已经恢复了很多。”王善肥嘟嘟的大脸都在发颤，看着张琦的眼神甚至有种立下遗嘱的冲动。
出乎意料的，张琦并没任何这些人预料的动作，眼睛眯了又眯，拳头攥了又攥，最后却长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院子，这么隐蔽的地方，随时都有军医在周围，你们竟然能把老爷子照顾到医院里去，吃屎长大的么？”
张琦的话音没有一点客气，而听见这话的不少人却是松了口气，他们都很清楚，张琦说话，证明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当然，对于张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顾全大局，不少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却谁都不敢开口。
其他人松口气，可张琦旁边的李青芷却是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李青芷感觉听见张琦说那句话的时候，心脏骤停的是她本人。
这里边甚至连大校级别的都有几个，这种不管去哪儿都是全国聚焦的人物，却被张琦毫不客气的骂成吃屎长大？
而那些曾经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无数身影，听见张琦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默默苦笑，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身份？
还有，刚才突然关上的大门可房间里骤然降低的温度，李青芷不置可否的将始作俑者推到了张琦身上，心里对他的疑惑更是加重几分。
“其他人回去，把所有的勤务兵过滤一遍，找三十条军犬来院子里溜达溜达。”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青芷，张琦皱着眉沉吟了一会，随后对着一行人轻声说道。
“王大哥，你们几个等会再走，我有事情问你们。”
张琦一句话直接下达了送客令，不少人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边对着张琦点头微笑一边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并不是他们不敬重关心齐老爷子，而是张琦实在是名声在外，他们留下没有一点好处，还不如回家等通知。
原本糟乱的大厅刹那间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张琦看了看留下来的五个人，慢慢的朝着正北的主座位置坐了过去，而李青芷犹豫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跟在张琦身后。
王善看着李青芷怔了一下但并没说话，而其他几个人则是对视一眼。
“张琦，事情比较突然，所以没通知你，还希望你别在意。”王善当先说了一句话，而张琦则是眼睛轻轻一瞥。
“噗通……”
只一眼，王善突然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无穷的压力将自己挤压的甚至嘴都张不开，整个人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一张胖脸没有半点血色，王善狼狈的想要站起来，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眼睛都隐隐有些充血。
“坐地上干嘛？”张琦轻声问了一句，而话音落下，王善突然感觉周围的压力骤然消失，连忙坐到椅子上，心有余悸的擦了擦汗，嘴唇都有些发抖。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张琦太可怕了，对他们这些平时只听传闻并未见其动手的人来说，更是有种未知的恐惧。
而现在，王善算是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老爷子住院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在外打仗不指你们，在内帷幄不需要你们，平时动动嘴皮子，照顾一个花甲老人都做不到么？”
张琦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到这话的几个人都是脸上一红想要辩解，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不清楚你们了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想让人脱官衣并不是让他下台，而是让他换上寿衣，所以从现在起我说的话听清楚。”
原本平静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了不少，张琦目光轻轻看过众人，几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一，以最短的时间查出来最近所有的外来组织，重点对金三角地区，和平时几个不友好国家的人进行监控。”
“二，近三个月内所有还未火化官员的去世原因，把关于心脏骤停的全部调出来，让法医重新鉴定，如果有异议，就把他火化了。”
“三，把鸡蛋里的骨头全部挑出来，一一清掉。”
张琦伸出三根手指说了三句话，而王善五个人原本都是静静的听着，而当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却是同时脸色一变。
他们很清楚，因为齐老爷子的关系张琦准备对这批官员进行第一次大清理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张琦只是暂时接岗，但凭他的手段，只怕这次下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五个人的细微动作张琦自然也看在眼里，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都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也算是他唯一信任的几个人，我不了解你们，但老爷子相信的我就会相信，所以……”
“别让我失望！”
硕大的房间里，五个字的似乎带着回音一样一直在房间里响着，一遍一遍洗刷着已经离开的王善等人，而张琦则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怔怔的愣了片刻。
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一言不发，李青芷看着已经走干净的人咬了咬下唇，在张琦眼前晃了晃，但却发现对方并没反映。
虽然很想出言打扰，但想起先前张琦训斥这些首长的样子，李青芷就心里就来回打鼓，万一把自己骂了完全得不偿失。
“张琦，你没事吧……”
犹豫了片刻，李青芷最终要是咬了咬牙轻问了一句，而听见这话的张琦却是微微抬头，一双眼睛带着几分赤红，脸色却有些苍白。
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张琦抿着嘴看了李青芷一眼，但这一眼却让后者心脏都微微抽痛了一下。
那种无助，那种不安，李青芷第一次在张琦眼中看到，她一直认为张琦是个，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男人，即便面对这些首长也保持着自己的霸气。
可当人群散去，李青芷看到的却是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眼底深深的慌乱和茫然。
突然的心痛让李青芷很想上去安慰一下这个男人，但手放在半空却又收了回来。
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张琦，这个好像野兽一样的男人，一定是伤到了最深处，才会一个人慢慢舔舐着伤口，一言不发。
“绝对不能有事……”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张琦半闭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嘶哑着嗓子让李青芷都有些心疼。
“不会的，你回来了就好了。”李青芷安慰了一句，而听见这话的张琦却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底的不安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奈和自责。
“可是我还是要走，人民需要我保护，国家需要我保护，你知道么？有些时候我多想像个普通人一样，陪着老爷子看看日出，下下象棋，晚上坐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家常，可我没有这个机会！”
张琦的声音隐隐变得激动起来，而李青芷却只能听着，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老爷子真的岁数大了，虽然身子骨还健朗，但我很清楚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曾经燃烧了自己点燃了我，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张琦痛苦的挠着自己的头，酸涩的眼睛让他的眼眶一阵通红。
事实上，此时的他甚至不敢去医院见老爷子，他怕自己见到自己唯一亲人的衰老样子会忍不住痛哭流涕，会不争气的默默流泪。
唯一的亲人，二十五年来像一座山一样，不管是压力还是留言完全顶在身后，给张琦随意发挥的空间，只有老爷子，只有军神齐天。
而如今犹如高耸入云之树一般的张琦，看着日渐衰败的齐老爷子，不仅不能陪在身边，甚至连保护都做不到，这种痛苦……
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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