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基地,地狱无门。
A组组长言子午眉头紧锁,上级“进军阳墟禁地”的命令已经一催再催,然而行动始终卡在他这一步——阳墟古城的防护禁制破不了,再多的兵力也没办法往里堆!
季峰长官的脸色已经一天比一天的难堪。当初赶走张野的人是他,和张野立下赌约,一个月之内攻破这道禁制的人也是他!
现如今一个月期限已至,张野这个毒瘤倒是被他赶跑了,但当初和他夸下海口的言子午却掉了链子!这个自诩能一个月之内轻松破除禁制的岭南高手用自己的行动狠狠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季峰长官很想发火:张野啊张野!难道这全天下奇门中人,真就没一个比得上你不成!
“最后问你一遍,你还要几天。”
憋了一肚子火的季峰长官把言子午叫到跟前,右手中把玩的象牙柄手枪像是在暗示他:你搞不定这事儿,我就搞定你。
“三天……”A组组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支支吾吾道:“再给我三天!三天后!我一定给您答复!”
“又是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当初说好的一个月,你他娘活腻歪了敢耍我!”
季峰长官将手中的仿古制左轮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重重的力道甚至将茶杯中的水都给溅了出来。
“……”
沉默,是打颤的双腿。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时候张野再回来怎么办?”
眼看着发火无用,季峰长官终于冷着脸说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这点大人您只管放心,他不敢。”
言子午微微抬起头,用极敬畏的神色道:“我虽然短时间内破不掉禁地外的禁制,但经过这一个月的勘察,我已经发现了这其中暗藏的猫腻。”
“什么猫腻?”
季峰长官冷冷发问。
“这层禁制并不是阳墟古城的内在守护机制,而是出自奇门手笔——也就是前任组长张野自己搞出的幺蛾子。”
言子午咽着唾沫,说话时不时用余光捕捉着季峰长官脸上的表情。
“什么?”
季峰长官眯起双眼,显然因他的话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这道阻拦我们的禁制,并不是阳墟里的妖物搞出来的,而是他张野自导自演?”
“没猜错的话,是的。”
言子午点点头。
“不要给我猜。”
季峰长官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你给我准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是!”
言子午继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呵呵。”
季峰长官出人意料的笑了出来,“所以你要告诉我,他张野短时间内随随便便布下的禁制,你花了一个月都没能摆平是吗?”
“大人饶命啊!”
言子午叫苦不迭,一听这句话,更是心虚的跪了下来,“再给我时间!再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季峰长官看着这个人,神情之复杂,无奈中更透着一点力不从心的心酸,“如实回答我,是不是张野短时间内随便布下的禁制,你用了一个月时间也没办法解决。”
“大人!奇门之道,变化万千!有时候一种高级的算法,个中变化可以复杂如恒河沙数!张野他师承奇门遁甲,是京都流传最源远,道统也最正宗的门派。我相信他所学到的东西涵盖了奇门之道上千年的智慧,这真的不是我能力不足或者态度不端啊!”
言子午现在已经丢尽了颜面,但饶是如此,为了活命他也只能不遗余力地衬托张野之伟大,自己之卑微。
这些东西他来之前没有想过嘛?
有!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和张野之间的差距真的会那么悬殊。
有多少悲剧是始于轻视对手,也高估自己?
直到现在言子午才敢承认,他跟张野差得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记得你也是师承岭南名家,凭什么就比不过他?”
季峰长官还在问,只是显然,这时候的语气已经缓和——又或者说疲倦了许多。
言子午松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季长官并不是有心置他于死地,他只是无法结束现实:自己找来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张野。
于是他擦了擦汗,继续道:“大人您不谙此道,所以有所不知。奇门算法之精妙,在于一串次序有定的数字,可以包含固定算法,隐藏无数信息。布阵者与破阵者之间的较量,其实就相当于布阵者留下一串密码,让破阵者从茫茫大海中去精算甚至盲猜那一串固定的数字。就像是六位银行卡密码,猜对了就获取全部资产,猜不对就什么也捞不着。
“高级的算法不仅破阵时的精算机制更为先进,布阵时留下的密码位数也更多。打个形象一点的比方,我们岭南一脉在此道上小有名气,但开山三百年,迄今为止能推演的数字也只有六到八位而已。但京都的正统奇门遁甲,延续千年,典藏如海。他们中的至圣先师,不仅深谙六合八卦,演算位数更是超过了十二位!这是什么概念?意思是我们能推出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可能(),他们却已经能布下十二位数字、九千九百九十九亿(9999’9999’9999)种算法啊!”
言子午的这番话夸张了。
奇门遁甲,确实能掌握六合八卦十二方阵法,其中算法种数,犹如恒河沙海,达九千九百九十九亿。但那只是理论上存在的可能,真落实到实际,没人有那种脑力,更没几个人有那种穷极一生算一串数字的无聊闲心。
但毫无疑问他这番无脑的吹捧是有效果的。其直接影响就是:季峰长官眼前一黑,差点没因他的这番话昏死过去。
这算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家长会后的爹妈棍棒打孝子:凭什么人家的孩子能考一百分,你就只能考六十?!
结果孩子委屈巴巴地来了一句:我们全班都只能考六十,只有那个人考了一百,而且那个人已经被推进华保送班了。
季峰长官那一夜苍老了十岁。
好消息是言子午终于解放了。
他再也不用终日对着大堆大堆图纸,复杂又烧脑的星盘,没有人会去逼着他解开某个阵法,也没人再拿枪指着他,问他三天之后又三天,你特么到底还有多久才行。
坏消息是A组几度易主,现如今,刚上任一个月的组长又匆匆递交了辞呈。
三人最高会议,马向南的表情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两位,A组组长好像又空缺了。”
“没事,反正老季有手腕,大不了再招个人进来便是。”
梁警司皮笑肉不笑地调侃道——现在的他已经正式被排挤到组织边缘,手中没有实权,自然也不会有人买他的账。上级的命令都是直接下达给季峰上将,他倒是也乐得自在,和马向南一样搞了个开发地附近的田园小居,每天泡泡茶,养养花鸟。
“把张野叫回来吧。”
季峰长官揉着眉心,疲倦地像是眼睛都难以睁开。
“嗯?”
马向南顾问把眉头一皱,看着梁警司诧异道:“他刚才说什么你听见了么,我怀疑我可能听错了。”
“我也没大听清。”
梁警司掏了掏耳朵,脸上的骇然之色比之马向南要夸张了许多。
“我说,把张野叫回来,复任A组组长。”
季峰上将狠狠瞪了这俩人一人一眼,随后重重一拍桌子,“就这样!”
——转身离去。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看着季峰上将离去的背影,马向南的神情更充满了疑惑不解。
“可能是。”
梁警司点点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
上头一纸公文,很快便将张野组长即将复职的消息传遍了组织上下。
黄毛一行人表现得欢呼雀跃——一个月的等待,总算证明了老板没骗他们。
初接到组织传讯的张野有些惊讶,但大体反应,还是在意料之中。
他知道凭言子午的本事解不开奇门阵法,只是没想到,这两件事那么凑巧,刚好需要开明组长的帮助,刚好组织的复职信就送到了自己手中。
“他们居然同意你复职??”
小掌柜对这件事表现得很是不可思议。
“注意措辞,不是‘同意’,而是‘请求’。”
张野呵呵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言子午的实力与他的位置不匹配,A组组长换人是迟早的事情。”
“哦?你就那么自信人家的实力不如你?”小掌柜好奇道。
“不是自信,而是事实:普天之下奇门阵术强于我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张野淡淡地说。
“呵呵呵!”
小掌柜一边嗤之以鼻一边面露不屑之情,然而是与不是,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
庚金元祖和孔夷仍然像两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张野身后,也没人驱赶他们,正如张野所说,他有办法在半个月内让这俩人自行滚蛋。
一路来到崤山深处,前来迎接的是黄毛为首的A组众成员。看着老板身后浩浩荡荡一队人,小黄毛面露会心微笑——老板不愧是老板,这么短时间,身边又招揽了一大批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