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野的表情变了,“谁?”
“不清楚……我不认识。”老周摇头说道。
“不对吧!”小胡打断道,“前天夜里我们几个全程都在守夜,没有什么人接触过他啊,你指的是谁??”
“我也不确定,但感觉就是有问题。”老周皱着眉头,“那天夜里,确实是我们四个都在守夜。但中途有一段大家都在『迷』糊的时间,有医生进来查房,把我给弄醒了。”
“这个我记得……”四眼推了推镜框,举手道,“那个时候我还看了你一眼,你说你上个厕所,然后出门了。”
“没错,那时候屋里应该是你们三个在打瞌睡,那个查房的医生在检查身体。但我回来时在门口抽了半根烟,却注意到那个医生的行动根本不像是在检查……反而像是,在跟病人聊天。”
老周环顾着众人,最后的几个字,一字一顿。
“呵,想想看也知道啊,检查身体哪有在半夜里的?病人睡着了还检查什么身体?一般的查房都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会过多停留。”张野笑道,“继续,然后呢?”
“我当时也是抽了根烟脑子清醒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了这医生可能不对劲。但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甚至于根本就是两个人在隔空对视。而且我人又是在门外,就算真说了啥距离太远了我也肯定听不清。正当我准备进屋看情况的时候,那个查房的医生迅速收好了听诊器、体温计,然后和我擦身而过,转身去了其他病房。我看一个屋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然后也没想那么多,缩到旁边的病床上就接着睡了……”
老周咽了口唾沫,望着张野,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听完以后张野笑着点了点头,“基本可以确定,那段时间江良生的确是用贺准的身体和别人接触过了。”
“去看看医院里的监控录像?”红衣提点道。
“正有此意。诸位稍等。”
张野点点头,转身就要出门看。
“不带我们一起去啊。”小掌柜不满道。
“我们没有权限要求观看全部录像,这事儿要干就只能偷偷地来。人多了肯定不行,这样吧,你想看你跟来,剩下还有谁想一起的,我再挑一个。”张野看着她,想了想说道。
“我去吧。”病床上的贺准举手,“也许是针对我或者针对茅山而来,如果那个人的相貌可以辨认,我可能帮得上忙。”
“行,你们俩,不要声张。”
张野点着头,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里盘算着这事儿还得速战速决。
二十分钟后,医院保卫科的总科室。值班的工作人员一律是昏睡状态——要放倒一群凡夫俗子,对红衣来说还不算困难。
张野走到控制室的电脑前,熟练地调出了近三天来的监控录像。范围确定到精准的病房号,随时间前移,前天晚上的影像慢慢浮现在三人的眼前。
凌晨两点五十八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自称查房医生推门走进了病房,他来到贺准的跟前,稍作几下量体温、测心跳之类的举动后,整个人便陷入了静止一般伫立床前不动。
“他在干嘛?”
小掌柜问。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的确如老周所言是在对话。”
张野回答。
“他带着口罩……看不清嘴唇有没有动,不过看样子‘我’全程是在昏睡,就算是对话,应该也是意念中的交流。”贺准看着画面,缓缓说道。
“不行啊,这样能看出啥?要不然再调一下走廊的监控,看看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小掌柜说道,因为随着时间推移,那个人就只是静止不动,这样下去根本什么线索都看不出来,全部画面跟老周描述的几乎没有差别。
“别急。”
张野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画面中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门外上厕所的老周恰好归来,而与此同时,那名白大褂也迅速收好了体温计等仪器,转身想要离开。
离开之前,对着屋子内的监控探头,他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满是笑意的眼神。就这么一个简短的动作,看着画面正中央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张野突然神『色』一怔,随后瞳孔收缩。
“不用查了,回去吧。”
他冷冷一笑,招呼着两人离开。
“为什么……?”小掌柜一愣,看了看画面定格的录像,又看了看张野的表情,“这个人你认识??”
“差不多吧,有过几面之缘。”张野笑笑。
“无量天尊,只是一双眼睛你就认出来了,你确定这真的是几面之缘??”贺准看了他一眼,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这表情很有故事啊。”小掌柜也跟着语气不善地附和,“你怕他吗?还是暗恋他?瞳孔收缩手脚出汗……这种反应不是心悸就是心动啊!”
“你俩适可而止……”
张野呵呵,没理会这俩人,叉掉了电脑界面,转身就离开了保卫科。
“有收获吗?”
病房内,老酒鬼像是恭候多时般说道。
“有,而且很大。”张野点点头,找了张空病床坐上去作沉思状。
“说说看?是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呢?还是知道了他们说话的内容?”老酒鬼笑问道,“话说你这种郁闷的表情不多见啊,上次见到的时候,是我们俩从医大第一附属医院回来的晚上。”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是吧?猜得这么准?”张野一怔,抬头望着他说道。
“蛔虫不敢当,酒虫还差不多。”老酒鬼嘿嘿一笑,“不会还真让我猜中了吧?真是他??”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谁啊!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张野的老情人吗??”一看到林九这么说小掌柜立马就跳了起来!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明摆着jian情的味道!
“老情人谈不上,宿命之敌还差不多。”一旁的红衣苦笑——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具体是谁,不过林九这么说,不知道也猜到了。
“宿命之敌??这是要相爱相杀的节奏吗!!我天啊!张野张先生啊!你原来还是个这么有故事的人吗??”小掌柜捂着脸一副犯花痴的模样,这样的情节她大概没少在小说中看见过。
“你们一个个给我省省好嘛……我烦都快烦死了……”张野翻着白眼说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各种脑残情节疯狂yy,老铁们真要是那个人咱这次麻烦就大狠了知道嘛??哪来那么乐观的情绪?还跟我在这儿闹?尤其是你!”说到最后,他狠狠指着小掌柜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你心里就没有半分期待再次与那个人交手?”老酒鬼挑着眉『毛』笑道,很显然,他就是张野口中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怎么你对我的印象也停留在那个鬼妖小蝶的层次是嘛?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啊高处不胜寒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我需要对手我需要超越独孤一生但求一败啊’的角『色』吗??”张野抬起头很不甘心的问道。
“怎么你不是这种人吗??”跑堂小哥无比实诚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中二的语气加上孤芳自赏、自视甚高的人生态度,不就是你张野本人吗??”
“你滚好不好……我特么什么时候把自己带入过这种中二又蛋疼的角『色』设定?”张野咬着牙,基本已经被这帮人气得丧失理智了。
“无量天尊……说了半天,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一旁不明所以了半天的贺准『插』嘴道,“怎么我听你们的描述,莫名还燃起了一丝兴趣呢……”
“我想想看怎么跟你表述哈……”老酒鬼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如果说张野是‘活在阳光下最大的阴谋家’,那我们口中的那个人,无疑就是‘躲在暗夜里最大的先知者’,他们智谋相当,千载伯仲,偏偏立场分明,不屑同流。一个集万千光环于一身,一个是黑暗世界最大的『操』盘者。就像是一面镜子的正反两面——阴阳互长,缺一难存。”
“哇!”小掌柜一声惊叫,眼睛里闪烁出的星光,可以照亮整片极地的夜空。
“你特么够了行不行……”张野扶着额头,一副快恶心吐了的表情,“这特么到底谁才是最中二的一个呀?我十分怀疑有关我‘既中二又自恃清高’的角『色』设定到底是不是你强行给我套上去的呀!还特么‘活在阳光下的最大阴谋家’……这么酸这么羞耻的内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的呀??这么恶心的台词只有你这么恶心的家伙才能想出来吧!”
“额……虽然听上去听中二的,但是莫名感觉很热血啊……”贺准点了点头,居然是一副莫名很认真的表情。
“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居然还真的信了好嘛?这么扯淡又羞耻的台词……还特么一面镜子的正反两面……智谋相当千载伯仲……我作为当事人我自己都听不下去啊!有个地洞我可以当场把头埋进去啊!”张野继续捂着额头,看着这帮人的反应,满脸“救命啊……”的神情已经渐渐转变成了生无可恋。
“行了不打趣你了。”老酒鬼擦去了眼角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溢出的淡淡泪花,转眼间便做到了一喜一怒收放自如,“我问你,确定是他吗?”
他严肃道,听语气,根本看不出这就是片刻前还在满嘴跑火车、各种中二台词张口来的家伙。
“基本确定,画面中的人带着口罩,能看到的部分只有一双眼睛。但就是那种挑衅的眼神,让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我猜出门前那一刻他对准探头的笑容本身就是对我的挑衅——他知道我一定会去调监控录像,所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来过,而且和江良生达成了某种交易。”张野沉思后淡淡说道。
“无量天尊!什么交易??”贺准咽了口唾沫说道。
“还能是什么交易?江良生可供交易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张野冷笑道,“最迟今晚,一定会有人去动暗室地下的那具飞僵尸。”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路啊??又是宿敌又是‘黑暗世界『操』盘者’的??他强不强,和你比怎么样??”小掌柜紧张的问道,不过相比于担忧,这种紧张明显更趋向于对剧情走向的关心。
“有关‘黑暗世界『操』盘者’这种蛋疼又无聊的设定……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忘掉。”张野白眼道,“倒是有关实力方面你可能要失望,因为那家伙很弱,弱到无限接近于普通人。但这只是身体素质方面,就心『性』方面而言,其黑暗程度可能远超你们每个人的想象。有关他的事迹有兴趣我可以讲给你们听——前提是你们会相信我说的话。”
“会!肯定会啊!”小掌柜点头,转手已经搬来了瓜子汽水小板凳,“快说快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娄震廷。”张野微笑。
“娄震廷……???”原本还兴致高昂的小掌柜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突然眉『毛』一拧。
娄震廷???
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名字??
“嗯?怎么了?”她旁边的跑堂小哥不由问道。
“没啥没啥,继续说继续说!”小掌柜呵呵一笑,嗑着瓜子,很快便将这件想不起来的事情遗忘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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