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天气越发的冷冽,一场大雪接着一场大雪,听说即便是在江浙之地,那雪下得都有平地五六尺深,一脚踩上去,能陷到腿弯处。
南方都是这德行,更别说位于北边的京师顺天府,这里的严寒绝对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气温估计得有零下二三十度。
这样的鬼天气,夏源直接给朱厚照安排了一堆的寒假作业,然后给他放了寒假。
外面飘着雪花,他待在房中坐在一个火盆旁边,火盆里面则烧着木炭。
赵月荣也在旁边坐着,两只手贴着火盆取暖,火焰照得她那张小脸明灭不定,满足的同时又心疼的叭叭,“夫君,我听吴妈说现在木炭的价格可贵了,一斤都要四五十钱,咱们现在每天都要烧好多木炭,这太奢了。”
“那你是啥意思?就让咱们冻着?”
“我觉得烧柴火好,柴火比木炭便宜。”
“别逗了,烧柴火咱们得被熏死,那家伙一烧起来,房子里跟仙境似的,全是烟。”
一斤炭四五十钱,每天烧的炭起码值个两三百钱,夏源当然心疼,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天冷的,不生火取暖得冻死,而且想在房间里取暖也只能烧炭,因为木炭不会产生什么烟雾,但柴火就不同了,一烧起来,顿时烟雾缭绕,呛的人眼泪直流。
夏源也不是没想过造个炉子,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每到冬天很多没有暖气的家庭都会用蜂窝煤炉子取暖,而那种炉子也不是必须烧蜂窝煤,烧柴火也行。
但问题是炉子好造,甚至都不用造,这个时代有类似的炉子。
可那种铁皮烟囱在这个时代想造出来是个很难办到的事情,他前段时间就跑去问过许多铁匠铺,都说没法造。
“你以前在赵家的时候冬天都是怎么取暖的?”夏源对此很好奇,冬天这么贵的炭价,赵家肯定不舍得让小荠子烧炭取暖。
“坐在灶台旁边一直烧水,这样就能取暖了。”
好简朴的取暖办法,难怪吴妈和哑娘这几天都缩在灶房里不出来。
忽然,夏源的眼睛里有了神采,该死的,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
想到这,他豁然起身,而后在房间里四处转圈。
赵月荣愣了片刻,忍不住问:“夫君,你在找什么?”
夏源暂时没理她,在房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有些失望下来,他的设想是在屋里盘个炕,虽然他两辈子都没睡过炕,但他清楚那东西的原理就和灶台差不多,里面是空心的,在外墙掏个用来点火的柴火洞,一点起来整个炕都是暖和的。
可惜的是,这间主屋不适合盘炕,屋子的两边连通着两个侧室,因此只能在前后两面墙上做文章,而后墙是后院的那个小花园,烧炕时还得跑到花园里,太麻烦。
前面墙的主体则几乎都是木头结构,要是在这盘个炕,先不说挡不挡路,一旦烧炕整面墙搞不好都得烧起来。
“你先在屋里坐着,夫君去别的房间转转,看看咱们家哪个房间能盘炕。”
夏源将手拢在袖口里,推门走了出去。
“炕?”
小荠子懵了一会儿,急忙跟上,刚准备出门,又跑回来把火盆给灭了,不然太奢了。
........
外面还飘着雪花,院子里的积雪足有几尺厚,两人特意走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这里算是唯一没被雪包围的净土。
“夫君,炕是什么?”
“炕就是床,下面烧火,人睡在上面特别暖和,你没听说过?”
小荠子迷茫的摇头,没听说过。
“你要是辽东人伱肯定知道。”夏源知道这个时代火炕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他上辈子去东北的赫图阿拉旅游时,还参观过一张大炕,据说满清的祖宗野猪皮就是在这个炕上出生的。
野猪皮出生的年代距离现在不过几十年而已,由此可见,这个时代是有火炕的。
只不过很可能仅出现在辽东地区。
“可我是北直隶大兴人。”赵月荣忍不住发出愚蠢的声音。
“真巧,夫君也是。”
路过东边的一间厢房时,夏源停下脚步,在屋外看看,又推门进去,不禁暗暗点头。
这间房可以,虽然面积小了点,但绝对适合盘炕,而且屋子小也暖和。
“就这了,咱们在这间屋子里盘个火炕,冬天就住这儿。”
小荠子对此欣然同意,没有任何意见,可又不免发出疑问:“但是我们怎么盘炕?”
“找人,找工匠,找砖头,还需要水..咳,黄泥。”
夏源正蹲在房间里盘算时,院里咯吱咯吱的传来脚踩积雪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叫喊声:“师傅,师傅....”
“你看见没,这就叫时来天地皆同力,给咱们盘炕的人来了。”
说着,夏源推开门冲着小朱招手,“别喊了,在这儿呢。”
“师傅,你在偏房做什么?”
“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你今天出宫带了几个人?”
朱厚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了想才回道:“三五个吧。”
夏源闻言有些惋惜,三五个...有点少,罢了,凑活凑活也能用。
啧,怎么把王守仁给忘了,那家伙是工部观政,专门负责基建的衙门,找他借几个工匠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