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你们犯的是大罪
“你们也配?”
夏源的语调很轻,声音也很平和,但语气中的那股讥讽,鄙夷,不屑,却是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来。
一个个读书人登时忍不了了,火冒三丈,还没来得及发作,夏源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他脸上带着傲然之色,“十四岁时,我中的院试头名,十七岁时,我中的这顺天府解元,十八岁时中的会元,同年又中状元。
你们是读书人,我也是读书人,同为读书人,我如今还未满二十,便有了这般成就,反观你们,一个个年岁这般大,却还只是一介生员或是监生举人,蠢笨的连猪狗都不如,这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这一番话出口,许多人都知道了先前的猜测有误,此人非但不是什么幸进之辈,反而是参加科举通过实力考上来的。
同时也尽皆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甚至可以说,但凡是读书人,许是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大明朝开国以来连中三元者,若是排除掉被削去功名的黄观,那就只有商辂一位,而此人是第二位。
商辂中三元时三十岁出头,这位连中三元时却不过十八岁而已。
去岁高中之时,许多读书人都大肆收购夏家庄村民的粮食,怀着那种和夏三元吃同一款粮食,将来也能得以高中的迷信思想,更有的成群结队直接往夏家庄跑,想去沾一沾文气。
对于读书科举一道,夏源说第一,大明朝还没人敢反驳,在读书科举这方面,所有读书人只有仰望的份,也都是服气的。
但是等知道了身份之后,他们却有种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觉。
伱一个连中三元者,天下士子都仰慕之人,却当了国贼。
更重要的是,你这个国贼说话还这般的难听。
周礼诚开口道:“夏三元,我等都敬你的学识,但你...”
没等说完,夏源就当即问道:“多大岁数,是何功名?”
“......”
周礼诚噎住了,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好不答,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道:“年方二十五,乃是国子监监生。”
“噢...”
夏源噢了一声,又问道:“那不知你又是个什么监生?举监?”
周礼诚沉默一阵,含糊道:“....贡监。”
“二十五岁了还只是个贡监,连个举监都不是,你就不觉得臊得慌?我都替你感到可耻,若我是你,早就一头扎进了那永定河里,免得活着浪费粮食。”
“.......”
周礼诚脸红耳赤,不知该怎么反驳,这时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夏三元,你莫要欺人太甚!”
夏源循着喊话的声音看过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挑眉问道:“怎么,你是个举监?”
这监生也分三六九等,举监处于鄙视链最上层,乃是举人出身,下面还有贡监,这是秀才出身,再往下便是荫监,和例监。
这两者最遭人看不起,一个是靠着父辈做官恩荫进的国子监,一个直接就是花钱买的。
那说话的人挺直了腰杆,“在下并非是举监,也不是国子监的监生,只是个童生,但....”
“停停停...”夏源不耐烦的打断,随后皱眉瞧着他,“你看着怎么着也有二十了吧,居然只是个童生?那你活着还作甚,怎么不买根麻绳吊死去?”
“哼。”那人早就想好了说辞,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而后答道:“在下可不像夏大人这般,在下并不热衷于功名,若不然....”
“若不然你就考上状元了是吗?”
“不敢说状元,但想必也是个秀才乃至举人。”
吹牛皮谁不会,那人脖子一梗,好一个言之凿凿,说得跟真的似的。
夏源欠着身子,伏在马脖子上问道,“那我倒是奇了,既然你不热衷于功名,又考这童生试作甚?”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人动动嘴唇,答道:“....胡乱考的。”
“噢,原来是胡乱考的,想不到胡乱考都能考上个童生,果然有几分才气。我对于胡乱考的人有几分好感,因为我这解元,会元,状元,也都是胡乱考的。”
这话说的,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夏源是信的。
“看在咱们都胡乱考试的份上,本官好言相劝一番,你既然不热衷于科举功名,那保不齐一辈子都是个童生,目下二十多岁的童生就已是可耻的很,恨不能死了干净,等往后年岁越大还不愈发丢人?这童生的功名于你也是束缚。
要不然这样,你告诉本官你学籍在何处,本官好赖也是个四品的官员,届时本官给那边的学正打个招呼,让他革了你这童生的功名如何?”
“........”
那人当即不言语了,四品的官员,若是想革他一个童生的功名,那纯粹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连理由都不用找,就算要找也有现成的。
聚集在皇城下叫嚣,嚷嚷着要请陛见就是最好的理由。
场上也没人再敢言语了,论读书人的身份找不到优越感,论功名,三言两语就给你说的羞愤欲死,梗着脖子说不热衷功名,他还要革你的功名。
现在许多人都后悔了,或者说早就后悔了,他们尽皆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之人,再大也不过三十,这个岁数的人年轻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
有很多都是被一煽动,热血涌上脑门,就像是凑热闹一般跑了过来。
但终究要为自己的热血,为自己那无知的热血付出代价。
夏源又开始扫视着场上这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读书人,一个个仗着读了几本书,仗着所谓读书人,所谓士子的身份,便聚众在这皇城下叫嚣。
他就是要把这帮人所谓读书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再狠狠的啐上几口,然后再来论犯了什么罪。
“还有谁不热衷功名的,都站出来,本官一并都给你革了。”
“.......”
没人应声。
“怎么,都挺稀罕你们那点丢人的功名?”
夏源冷笑一声,“区区几本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还好意思说自个儿心忧家国,还叫嚣着说不知犯了何罪,你们不知,那本官就来告诉你们。”
“你们犯的是大罪,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