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时沈鹤正在研究所加班，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他桌边还是一堆文件，但不是下午助理送过来的那堆。
文件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成堆地往里搬。
好脾气如沈鹤，看到那些需要签字审核的文件，一时也有些头大。
看到来电显示时，沈鹤不禁挑眉，看起来那笔款项的确很急。
詹昀都亲自打电话过来。
“詹总。”沈鹤接起电话寒暄，“这个时间是有什么事吗？”
“沈总在忙？”詹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听着很放松，应该已经下班在家了，“看来我这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詹总有事自然避免不了。”沈鹤放下笔，脸上浮现一抹很淡的微笑，“就是不知道詹总是为了什么而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秦氏集团拨款的那个文件，夕禾送错了，应该是我来签字。”
詹昀的笑声顺着电磁波传播到沈鹤的耳朵里，听起来有些老奸巨猾。
“看来詹总需要换一个助理。”
文件能送错？亏詹昀想得到这样蹩脚的借口。
詹昀又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沈总说的是，底下人做事糊涂，我也有责任。”
“都是成年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很正常。”沈鹤并不想咄咄逼人，但他想知道詹昀这次又是什么目的。
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成见，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出一些奇怪的事。
就像是在试探，还像是在算计。
总之，充满着阴谋诡计的味道，让人生理上不适。
“文件搞错了而已，没道理让沈总放在心上，一会儿我的助理会过去取。”詹昀语气听起来有些强硬。
沈鹤听出来了他在护短，没想到詹昀这种疯子还会对手下人这么用心？
不，沈鹤更倾向于觉得这件事是詹昀自导自演，什么送错了文件其实都是詹昀授意。
底下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当然没什么错。
而且那个夕禾，出现在詹昀身边的次数很高，明显就是他的得力助手。
让詹昀开除了她，相当于让他自断手臂，詹昀当然不会同意。
沈鹤知道他为什么语气里带着不悦。
他不怕詹昀，对这个疯子的情绪也不放在心上，而是慢条斯理地说，“詹总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詹昀没想到沈鹤话题转换的这么突兀，并不知道沈鹤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妨碍他眯起眼睛思考。
沈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应该，他做的事都十分严谨，几乎不会有破绽。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沈鹤说的另有其事。
“詹总目前正在接受总部方面的调查，这个文件既然送过来了，那么也是调查的一部分，暂时还不能给你。”
最起码在他弄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之前，不会还回去。
当然，这么说也是想要试探一下詹昀对这个文件的态度，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急切。
詹昀虽然疯，但他同时也很理性，他知道做戏要做全套。
沈鹤话音刚落，他立马装腔作势地拒绝，“不行，沈总，其他的都可以配合调查，这个太重要，耽误一天项目就要延后一天，总部那边也会不高兴的。”
“詹总这话从何说起？”沈鹤不解，“目前还是公开招标阶段，两个公司用项目结果来投标，怎么就会扯到总部？电话我已经录音，麻烦詹总解释。”
詹昀看沈鹤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设定好的圈子里，不禁露出一个很渗人的笑容。
月光下他站在阳台上，一双眼睛里全是冰冷，盯着花园的方向毫无情绪，而唇角却微微勾起。
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着一种割裂感。
隔着手机屏幕，沈鹤并不知道詹昀什么表情，他已经打开电脑，准备给总部发邮件了。
“总部方面的意思我以为沈总早就明确，现在看来，沈总好像还有点糊涂？”
詹昀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乍一听包含很多信息量，可仔细品一品就会发现他的话空空如也，里面毫无内容。
如果沈鹤没什么城府，这会儿可能已经惊慌失措，觉得自己会错总部的意思，耽误了大事。
可沈鹤不是毛头小子，他有自己的思考，并不会被詹昀牵着鼻子走。
他眉头微微一皱，对于詹昀的话不为所动，冷静询问，“詹总把话说明白一些，总部到底是什么意思，请不要打太极，这份通话录音我会发给总部督察委员会。”
“沈总，有这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总部的领导当然不需要把话挑那么明，不然聘用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一个行事风格向来肆意妄为的人，现在突然跟你谈职场生存之道？
鬼才会信。
“詹总，我们两个在国内低头不见抬头见，工作上少不得需要相互配合，你还是不要为难我。”
“这怎么是为难，沈总真是冤枉我了。”詹昀笑了笑，“我只不过是正常回答。”
“那请你正面回答，总部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人给你下达了什么指示。”
不到万不得已，沈鹤还不想和詹昀明着撕破脸，这人诡计多端，还得多个心眼防备他未免太累心神。
可詹昀明摆着不配合，就差说“我就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了。
最后沈鹤嗤笑一声，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詹总，我们两个共事时间不短，让我调查你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刚才已经给总部督察组发了邮件，请他们派人过来。”
很好，鱼儿上钩了。
詹昀嘴上还在演戏，“沈总这么做实在是没有必要。算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来调查我我都问心无愧。”
“那最好不过。”沈鹤的手指敲了敲那个“送错地方”的文件夹，“这个文件现在还不能还给詹总，等总部的人来了再说吧。”
“沈总，我劝你早一点把这个还给我，不然项目完工日期挪后一天，集团损失就会扩大一天。”
“这个话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项目资金未经评估，詹总说的话有待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