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得很快，语气里没有犹豫，如果单听回答，根本听不出他有没有说谎。
沈鹤直视詹昀的双眼，发现他眼神也没有躲闪，比起刚才的夕禾，档次不要高出太多。
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一张照片，把照片拿出来也只能说明是夕禾去了一趟警局。
问狠了詹昀完全可以全都推到夕禾身上。
到时候沈鹤什么也说不出。
毕竟助理这种职位，就是用来背锅的。
当务之急也不是让詹昀承认他插手了苏芊芊的事，而是查出动机。
查出詹昀这么做的动机。
沈鹤笑了一下，“那就是我弄错了。”
“苏芊芊是谁？”詹昀反问。
装得还挺像。
“是苏氏董事长的女儿。”沈鹤回答。
没说她和傅宸泽的渊源，也没提她蹲局子的事。
“苏氏？”詹昀似乎在回想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企业，片刻后冲沈鹤摇头，“没听说过。”
“规模太小，尚且达不到和豪庭合作的标准，詹总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为什么沈总觉得我会认识这种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蔑，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不屑一顾。
原来在他的眼里，已经自动把苏芊芊那个阶级的，统称为“这种人”了。
对于他的阶级观念，沈鹤不敢苟同，但以他的性格不会明着反驳。
詹昀没有等沈鹤的回答，似乎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继续说，“傅宸泽是认识那个什么苏芊芊的吧，昨天和傅宸泽吃饭时，倒是碰到了。”
沈鹤当然知道这一层，不然当时燕文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但他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是吗？”
“他们动作亲昵，看起来相识已久，像是一对情侣。”詹昀当然知道他们两个不是情侣，他只不过是在睁眼说瞎话罢了。
动作亲密？
苏芊芊当时在看守所时，不是亲眼看到傅宸泽在民警面前指认她么？
怎么没有和傅宸泽反目成仇，反而举止亲密？
难道说，这里面真有傅宸泽的手笔？
可要是这样的话，当时燕文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心中犹豫，沈鹤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他们的确相识已久，听闻苏小姐前段时间出远门刚回来。”
“那我就不清楚了。”詹昀一耸肩，表示自己对他人的私事并不清楚，“沈总特意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当然不是。”沈鹤在詹昀面前，从来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把另外一个文件放在詹昀面前的茶几上，“总部发来的文件。”
“研究方面的事你过目就好了，总部的领导信任你，我也没有意见。”詹昀一边翻一边说，在看到文件上面的文字后，声音戛然而止。
他皱紧眉头，看了沈鹤一眼，见沈鹤表情依旧平静后，抬手快速翻页。
把文件翻完，詹昀才开口。
“总部什么意思？”
“在文件上写的很清楚，詹总要是没看清楚，可以再看一遍。”沈鹤也学会了打太极。
问什么说什么那是助理要做的事。
我没空给你答疑解惑。
“城西那块地，总部觉得成本太高？”詹昀的尾音上扬，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沈鹤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他作出震惊又愤怒的表情时，之前的判断有些动摇。
但他很快回答，“看文件的话，的确是这个意思。”
“那现在是什么意思？这种文件为什么会下发到你那里？”詹昀举着文件，表现出被越级的不悦。
文件是上面下发的，又不是沈鹤去要的。
沈鹤完全不关心他高不高兴，“詹总说得我不太明白，文件就是发到我邮箱里了，我的确不清楚总部领导的意思。詹总和总部领导沟通频繁，不如问问。”
詹昀站起身，表现出被架空的愤怒，“问问？这分明就是对我的行为不满让你来处理我！”
“詹总应该是多虑了。”沈鹤的语速不疾不徐，听了就让人不自觉会冷静下来，“研究所负责对接，城西的地皮是詹总同意划拨给傅氏集团的，现在出了问题，当然要找研究所。”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詹昀重重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当初划拨地皮给傅氏集团时，总部是同意的，文件也签好了。现在这是要出尔反尔？完全不符合豪庭的行事风格！”
“出尔反尔肯定不会。”沈鹤喝了口茶，跟詹昀说这么久，茶有些凉，口感直线下降，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詹昀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往后一瘫，“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这块地是我答应给傅宸泽的不假，但这也是豪庭必须给的。”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沈鹤拿出手机，“可以录音吗？”
詹昀挑眉，“沈总这就开始调查我了？”
“这也是总部领导的意思。”沈鹤故意提起总部，并且注意到詹昀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说不上来是厌恶还是畏惧。
也说不好是不是演的。
“那我就当是配合沈总工作。”詹昀烦躁得又扯了两下领带，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没有方才开会时的正式感。
这会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更贴近他平时的诡谲。
“那我开始了。”沈鹤点下手机的录音，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詹总为什么答应划拨这块地给傅氏集团。”
“公司欠了傅氏集团一个人情。”
“为什么？”
“之前经过总部的授权，给秦氏集团提供了去总部考察的机会。”
“这和欠傅氏集团人情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沈鹤知道，但不过这是在调查，问的自然要详细一些。
詹昀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目前秦氏集团和傅氏集团同时处于……”
……
“詹总为什么会觉得划拨城西这块地给傅氏集团，可以和秦氏集团去总部考察形成对价？”
“这恰好是傅氏集团当时需要的，就像当时秦氏急需去总部考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