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何事如此忧愁?”
郑玄见王窦看过急报后沉默不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若是皇帝突然要调离王窦,那花费如此大心血的如意镇恐怕未来堪忧。
“先生,无碍!”
王窦安抚住郑玄,把军报递给郑玄观看。
此时只有三人,不用担心军报泄露的问题。
“鲜卑犯边,雁门危急?”
郑玄轻轻吐出八个字来,但每个字都重若万钧!
雁门郡在并州以北,与太原郡、西河郡都有接壤,并州刺史张懿来信命令王窦北出西河救援雁门无可厚非。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汉桓帝以来,为了与鲜卑处好关系,导致雁门关废弃许久。
如今突然来犯,估计早已破关、长驱而入,并州数郡将在鲜卑骑兵的铁蹄下遭受灭顶之灾。
而受苦最深的无疑将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又将有多少无辜家庭破碎,又将有多少孩儿失去父母爹娘。
“小子,你打算怎么做?”
郑玄沉声问道。
“还能如何?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王窦杀意溢出。
“嘶...”
郑玄第一次见到如此强烈杀意的王窦,这才明白王窦要比肩秦皇汉武的想法绝不是说说而已。
“小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郑玄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军报还与王窦,并拉住王窦的手来,紧紧握住。
“先生尽管说,小子一定为您做到!”
王窦不明所以,但看郑玄如此紧张,肯定事关重大,先应下再说。
“好,老朽没看错你小子!”
郑玄先是称赞了一句王窦,才继续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某得私事,若是能接回此人,对你成立学校必有大用。”
“哦?先生速速道来,哪怕此人在天南海北,窦也派人将其请来!”
王窦一听就知道郑玄说的肯定是当世大儒般的人物,若是有郑玄引荐,肯定更容易将他请进自己的这座小庙。
“小子莫急!此人名叫蔡邕,字伯喈,有旷世逸才!乃因受小人诬罪被流放朔方郡五原安阳县,这也是当初卢子干告知老朽的。”
“但小子你不是忙于平叛就是建造如意镇,正值鲜卑南下之际,你可借此出兵,若能往朔方郡,请务必将他接回此来!”
卢植道出实情来。
“先生,您可真是...唉,若是早知蔡大儒在并州,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我也会先将他接回!这次出兵就算不往朔方去,我也会亲自去接蔡先生回来!”
王窦记忆里只知道蔡邕远避于江南之地多年,连具体之地都不知道,更不知蔡邕曾被流放朔方之事了。
要不是鲜卑祸起,王窦都懒得去雁门郡,直接往朔方去算了。
“先生,小子就先告辞了,学校的事情就请先生多费些心思,小子替大汉百姓感谢您的恩德!”
王窦三拜之后,才带着典韦急匆匆的离开。
并州西北,朔方郡,五原安阳县。
因为地处偏僻,且盗贼横行,蔡邕接到皇帝刘宏因黄巾之乱而大赦天下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年的年初了。
而且,五原太守王智故意隐瞒了些时日,才告知他也在赦免之列。
由于事出突然,蔡邕一时半会也无法带着家小离开五原,只好又耽搁了到了五月份才来向太守王智请辞告别。
“王太守,邕在五原托您多加照顾,万分感激,但邕已经良久未见大外孙,前次女儿来信言孙子承儿身体不善,常唤要见我这个外公,因此不得不早日往南阳一趟,邕特来此与大人告别!”
蔡邕感激涕零之余,也是心有牵挂。
“蔡先生,这,您真的非离开五原,离开王某不可吗?”
王智面如土色,前有半年多真诚相待,后在蔡邕获赦免也多次挽留,没想到还是挽留不住,心里很是不服,就因为自己是原中常侍王甫族弟,就敢不正眼看自己吗?
“王大人,邕确实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请大人见谅!”
蔡邕再次拜谢。
“唉!既如此,今晚本人便尽邀郡内名流相聚,为蔡先生送行,请蔡先生莫要推辞,不枉我一片好意!”
王智脸色阴沉。
“这...好吧,邕一定准时到府上!”
蔡邕本想拒绝,但听出了王智话里不容置疑的语气,只好点头答应。
当夜酉时。
蔡邕回去告知妻女要参加宴会后,便匆匆赶往王智郡守府上。
当蔡邕步入大厅之时,郡守王智与郡丞、郡尉和五原郡内的富贾名流们正载歌载舞,好不风流快活。
“嗝...先生,你可是来晚了,来,自罚三杯!”
王智醉眼朦胧的看见蔡邕进来,立刻招呼起来。
“先生,您来晚了,自罚三杯!三杯!”
众人也开始起哄。
蔡邕脸色难看,这哪是为自己饯行,分明是他们自己过惯了骄奢的生活,只是他们的日常而已,自己不过是凑巧罢了。
“王大人,酒,邕就不喝了!既然各位大人们玩的正好,老朽就不打扰各位了!”
蔡邕拱手欲走。
“诶?先生,你这是瞧不起我王智吗?”
王智拉住蔡邕,一个趔趄,差点被蔡邕带倒。
“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让郡内名流抽空来为你饯行,你一句感谢地话都不说,就这么走了,对得起你那沽名钓誉的当世大儒身份吗?”
别看王智已经醉的站不稳,但思路清晰,对蔡邕不给自己面子的事,早已心怀怨恨,今晚就是要借众人羞辱于他,以解心头之恨。
“是啊,先生如此无视我等,未免太过无礼了吧?当真是那名扬海内的蔡伯喈吗?依我看,此人可能是假冒之辈!”
郡丞在一旁风言风语起来。
“你们...”
蔡邕气的心闷气短,不停抚摸胸口,平复顺气。
“邕感谢众位在此为老朽饯行,这杯酒算老朽给众位赔罪!”
蔡邕心里好受些后,端起一杯酒来,举杯便闷了下去,扔下酒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郡守府。
“来来来,别管这个老不死的了,等我给族兄书信一封,保证他回了雒阳也不会好受!我们继续喝,继续舞!”
王智不以为意,一个腐儒而已,在王智眼里,不过是用来沽名钓誉罢了。
蔡邕离开郡守府后,急匆匆便往小院而回。
“琰儿他娘,快点收拾下,我们今晚就走!”
蔡邕担心今晚落了王智的面子,明天离开时遭遇为难,还不如趁他们今夜宴会无心管他时离开。
“老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蔡高氏慌张的开门迎接蔡邕进屋。
“唉,来不及了!趁城门未关,先出城再说!琰儿呢?”
蔡邕慌慌张张的进门后,就将之前收拾好装满典籍的箱子往院子里搬。
“爹爹,琰儿在这呢!我们可以回去见姐姐了吗?”
八岁的蔡琰从房间里欢快的跑了出来。
“是啊!琰儿,快和你娘亲收拾好,今晚咱们就走,早日回南阳,早日去见你姐姐和外甥承儿!”
蔡邕宠溺的摸了摸蔡琰的小脑袋,而后继续搬着自己的心血之作。
“琰儿知道了!”
蔡琰再次跑回了房间,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