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十月末。
张宝聚拢不足两千黄巾力士赶到曲阳,但此处离广宗颇近,便劫掠、裹挟了城中百姓,带着此地近千黄巾驻兵往阳城而去,打算在阳城与汉军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秋高气爽,马匹肥壮。
朱儁队伍往阳城去的路上,行军速度并不快。
一方面是部队多而杂,有之前皇甫嵩的队伍、卢植的旧部、董卓的部队,以及曹、刘、王的三支队伍。
另一方面是因为不需要那么快,确认了张宝死守阳城,走慢点也能让张宝部将手下持续处于紧张之中,等到了阳城能以逸待劳,一举破敌。
皇甫嵩本打算亲自领兵歼灭张宝余部,奈何皇帝圣旨来的太快,领旨后便往冀州而去。
这段时间刘备与曹操经常借故到王窦营地拜访,起因是王窦那次在广宗城下以语言之力气死张角的传说,那一战过后,此举被当时在场的人传的沸沸扬扬,众人敬仰膜拜不绝。
这不,哪怕快到阳城了,而且王窦还特意带着队伍走到了最末尾,依旧被曹操、刘备找上门来。
“王兄弟,我与玄德兄找你半晌没见着,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儿悠闲,真是好逸致!”
曹操打马而来,嘴上调侃道。
小眼神在王窦身后的典韦和许褚身上停留了一息时间,才将注意力放在王窦身上。
“是啊,王兄弟!备特来请教,恐怕要扰你清梦了!”
刘备也是附和道。
“今日天气甚好,才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皇甫嵩那儿得到刘宏已经不再追究自己的消息,王窦因此也轻松了不少。
据说,之后刘宏在得知王窦在两军阵前气死张角,恨不得亲临战场观察那精彩的一幕,于是在朝会上对当初要治王窦罪的人大加指责了一番,直夸王窦乃汉之栋梁。
“王兄弟,备一直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但考虑涉及到王兄弟的隐秘,一直没敢问,但备属实想破脑袋都没想通,心里是不问不快,可否为备解疑吗?”
王窦看着刘备在一旁抓耳挠腮,很明显这个疑惑让他吃不好、睡不着,本想调戏刘备让他不要问的打算也就此搁置下来。
阳城,县衙之中。
张宝与小方渠帅严政两人单独在房内小声密谋,半个时辰后才相继出来,张宝一脸淡然,仿若解脱了一般,而严政眉头紧锁,望着张宝的背影怔怔出神。
汉军围住阳城第二天,张宝的副将高升便被先登的张飞一矛戳死,要不是最后付出百余名黄巾力士的代价将他赶下城去,说不定阳城就此破了。
经过两日的试探攻城,朱儁已经大概了解了城内的防守力量,目前已经不足两千人了,想来不日将拿下阳城。
“玄德,昨天做的不错,继续努力,争取一轮就将阳城拿下!到时候,俘虏的黄巾贼,优先给你补齐损失!”
朱儁微笑着对刘备勉励道,而后看向这两天有些隐藏起来的王窦。
这小子攻城战就只让典韦与许褚冲杀了一番,其他人全部留在营里休整,美其名曰:自己的骑兵不擅长攻城战。
“王窦,要不再给我们整一出‘唇枪舌剑’的戏码?也免得将士们在沙场拼命!”
朱儁试探性的问道。
“呃,我试一下吧,但不保证能成功!”
王窦耸肩,答应了下来。
在城门前摆好阵列后,朱儁看了看城头的状况,黄巾贼比想象的要疲惫的多,人人都依靠在城墙上,旗帜也耷拉在旗杆上,有风的时候才摇摇尾巴动一下。
王窦在许褚耳边说了几句,令得许褚粗厚的眉毛拧在一起,用有些不太相信的眼神盯着王窦。
许褚最终还是没有战胜心中想要和典韦一样取得神迹的诱惑,勉强的相信了兄长的主意。
“那个谁?嗯?是叫张宝是吧!”
“张宝小儿,你三兄弟已去其二,劝你早日投降,俺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你千万别不识抬举!”
“你听见没有?再不出来,等你许爷爷杀进去,非戳烂你的肚子不可!”
...
许褚挥舞三尖两刃刀,在城下耀武扬威。
没错,王窦就只是让许褚自由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表现的狠一点、嚣张一点就行。
‘早知那小子没什么新意,还不如直接开战呢,真是丢死人了!’
朱儁捂脸羞愧,怎么就嘴贱让王窦去骂街呢?
这简直把汉军的脸都丢光了,朱儁急忙让传令兵去把王窦二人叫回来。
“这......”
曹操与刘备也是面面相觑,不懂王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哼!无知小儿,当时他不过是运气好,要不是张角早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恰好病发身亡,真以为是自己气死张角的吗?没见...”
董卓话还未落,便见城门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人捧着托盘走来,盘上放着张宝‘新鲜’的首级。
董卓惊恐的往前跑去,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肯定是凑巧!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朱儁三人带着亲卫迅速往张宝首级而去。
“咦?兄长,这是张宝吗?他受不了我骂他,就想不开自我了断了吗?”
许褚看着近在眼前的头颅,以及举着盘子,跪在地上的严政,不可思议的向王窦确认。
“仲康,做的不错!”
王窦淡淡回答道。
“将军,在下严政,特献上张宝首级和阳城,在此请降,请将军看在鄙人献城有功的份上,饶过城中黄巾!”
严政端着盘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朱儁走上前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实在不敢置信真的能劝降成功,还是以张宝授首这种最好的方式。
“严政,你回去让所有黄巾军出城受降,不要携带兵器!”
朱儁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接过张宝的首级,命令严政去做后续的工作。
“王兄弟,这就走了?这些俘虏你真的瞧不上吗?”
刘备见王窦带着许褚离开,想起了前几日自己询问王窦的事情。
“王兄弟,为何每次分配俘虏的时候,你全都拒绝,哪怕是战力不俗的黄巾力士也丝毫没放在眼里?而且,说句冒犯的话,为何备觉得你的士兵比黄巾力士还要强悍?”
刘备记得王窦当时听到自己问题时的反应,王窦当时目中无人的不屑感,不止是针对黄巾力士,甚至包括了刘备自己,那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
站在刘备的立场来看,确实是不屑。
但王窦更多的是厌恶、憎恨,对那种不惜将灵魂卖给恶魔获得力量而产生的憎恨。
“我不相信不忠之人!”
这是王窦当时敷衍刘备的回答,刘备也没完全品出这句话的意思,这才在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对王窦问起。
“玄德兄,俘虏的事情还是交由朱将军处理吧!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当然,我确实不需要!”
王窦说完,潇洒的离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