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那天,原本应该记在族谱上的名字为“苟吟”,但苟族长借口“吟”字和先祖的名讳冲突,就给她改成了“音”字。
这就难为族中长老了,他们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到哪位先祖名字里带“吟”字。
嗣音认祖归宗时,苟华的屋子里一片杂乱,瓷器茶壶摔了一地,仆从也跪了一地。
苟华的小厮不敢去劝。
苟华摔够了,也没得可摔了,他红着眼看向宗祠的方向,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
“华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认祖归宗的仪式结束了,苟族长忙里偷闲来看看苟华,却没想到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苟华不说话,抱着酒壶往嘴里灌酒,苟族长面色一沉,把他的酒壶打飞了。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苟族长气急,自从打算让嗣音当少主后,他已经打算好了,也给苟华买了座大宅院,并准备了族长府一成的财产,让苟华出去自立门户。
他是真心为苟华着想,没想到苟华竟然在屋子里喝闷酒、砸东西!
“呵!为我着想?你若真的是为我着想,就该让我坐稳少主之位,而不是把它给你的亲生女儿!”
苟华嘲讽道:“不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现在你们的亲女儿回来了,我这个捡来的就不重要了。”
苟族长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竟然这么想,他拳头紧握,失望地看着苟华。
砸完屋子、喝完酒之后,加上看到苟族长的神色,苟华已经清醒了。
他突然一个激灵,他知道自己不是苟族长的亲儿子,族长夫人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也不搭理他了,如果再不留住苟族长的爱,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爹,你和娘都不要我了……儿子难受,难受啊!”
苟华嚎啕大哭,把苟族长的心哭软了。
苟华……到底是他的儿子啊!
“唉,”苟族长将苟华扶起来,“华儿,你听爹的,爹给你买下了一座宅子,还有族长府一成的财产,你以后好生过日子。”
苟华双眼含泪点头,一副认命的模样。
嗣音和鹿野冒充身份的那两位也已经安排妥当了,族长夫人亲自安排的,也算是补偿他们。
闲来无事,嗣音在狗族转了一圈,狗族包括主城勾城和附近的几个城镇村落,地方不大,族人也不如别的地方多。
嗣音所见到的狗族族人坚毅勇敢、勤劳纯朴……几乎所有美好词汇都能集中在这里,这愈发显得贪图享乐和美色的苟华是个异类。
“哈哈哈,少主,你这不知道了,”陪着嗣音到处的苟宣解释道,“咱们狗族人都是好人,偶尔有几个想当纨绔、恶霸的,都被自家人关在家里,不准他们在外面捣乱。”
“咱们狗族要时刻保持形象,以应付皇城来的检查官,以前是演的,这不,演着演着就成真的了,要是干个坏事,还觉得挺别扭的。”
说到这儿,嗣音知道狗族是妖界的罪族,但并不知道狗族到底犯了什么错,她问苟宣,苟宣也不知所以然。
“听长辈说,是祖上犯了错……”
“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长辈没说。”
“少主如果想知道,还得去问族长。”
她去问苟族长了,狗族是嗣音的家,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让族人过上普通妖界人的日子,而不是冲锋冲在最前面,一点功劳都不属于自己。
嗣音本以为是狗族做过什么危害妖界的事,谁料苟族长听到嗣音的问题,只是嗤笑一声。
“哪里是做过什么危害妖界的事……分明是碍了别人的眼。”
当今妖界皇族是狐族,狐族老祖宗和狗族老祖宗曾是好友,一起打下了妖界的江山,使混乱的妖界得以统一。
之后,为了避免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狗族老祖宗放弃对妖界的统治权,带兵镇守妖界与九州大陆的交界处。
可狐族老祖宗当了数百年妖皇后,竟然像世俗界的皇帝一样,对镇守交界处的狗族老祖宗起了疑心。
也可能是因为狐族老祖宗大限将近,为了不让狗族夺得妖皇之位,他给狗族安上了“勾结人族”“谋逆”等罪名,还联合别的族把狗族老祖宗干掉了,直接把狗族定为罪族。
也就是现在的狐族地位不太稳,很多族对妖皇的位置虎视眈眈,加上苟族长的暗中操作,他们借着狗族的事对狐族发难,狐族无奈,对外宣称只要狗族立下不世功劳,就能脱离罪族。
当然,妖皇还特地建立了检查官,就是为了不定时地突击检查狗族,试图找出狗族的破绽,给他们脱离罪族添麻烦。
“音音啊,”苟族长给嗣音讲完,叹了一口气,“你爹我这辈子要是能让咱们狗族脱离罪族的行列,就死也瞑目了!”
嗣音摊手,“爹,你要不争点气,给你女儿我整个皇太女的位子坐坐?”
苟族长:“……”
闺女,你这气争的有点大啊!
苟族长心累地挥手,“找你娘玩去吧。”
嗣音耸耸肩,转头去找族长夫人了,族长夫人倒是十分赞同她的想法。
“音音,你真的想当皇太女?”
族长夫人认真道:“如果你想,娘就给你抢过来。”
呃,她开玩笑的,她家亲亲娘亲怎么当真了?
还怪严肃的。
族长夫人一看嗣音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在口嗨,这几日相处下来,她算是看清楚了,她这女儿啊,什么都不留恋。
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不怎么在意,像是暂时来这里游历,迟早要回某个地方。
族长夫人有些心慌,她觉得不知道哪天,女儿就要走了,她想留住女儿,不管怎样都可以。
“娘,要是我爹真的能当妖皇,我当几天皇太女过过瘾就行了,以后这位置还是得找别人来坐。”
嗣音开玩笑道:“我志不在此,我还得回宗门继承师父的财产呢!”
族长夫人也笑,不过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她识人无数,自然能看出来,女儿的归处也不在天道宗。
女儿像是一只风筝,有线拽着,但时刻会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