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从方才装书的盒子底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精致小巧的檀红色绒花手炉,被用久了,上面的绒花都有些塌,扁扁的有些旧,根本不像是公主该有的东西。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手炉,临安随身用了几个冬天。
她将手炉放在墓前,道:“这个本来也是给你的,这次也一并留给你,以后我就用不上了。”
“还有,以后可能很少机会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好好的。”临安说罢拎起已经空了的小盒子,道:“等下回皇姊回来的时候,我与她一同来看你吧,皇姊定然也想你了。”说完这些后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小手炉,转身离开了。
风轻轻吹着,终于将墓碑前最后一丝书籍的灰烬吹散。
临安公主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轰动了整个建康城,这算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喜事。百姓们单是从这场铺张的婚事上就能看得出皇家对临安公主的重视,但实际上临安本并不是什么受宠的公主,“仙灵之典”的称号也都是她的才学挣来的,如今能拥有这些,个中原委也只有皇家人知晓。玉瑶托宇文泰跟简子然照顾好临安,看来也的的确确是照顾好了。
驸马爷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深受宇文泰重用,是建康城新贵中的佼佼者,他与临安郎才女貌,也是一段佳话。
婚后驸马待公主也极好,称得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一日,驸马去库房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大婚时临安的嫁妆箱子……
“娘子,我在你的嫁妆箱底发现到了一幅画,许是之前的下人们不仔细落下的,我特意给你拿了过来。”驸马边说边将画展开,道:“这幅画画得极好,娘子为何不挂出来?”
临安看了一眼,喃喃道:“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了文印,是娘子的。”驸马笑道:“许是你之前画了太多,不记得有着一副了,不如为夫将它挂在这里?”
临安笑着摇摇头:“陈年的画了,有那么多新作何必挂这幅,惹人笑话。前两日我见夫君画了新的春日游景图,比这个好,便挂夫君那一副吧。”
“娘子过谦。”驸马瞧了瞧这幅画,道:“看样子,这力道,并非静坐在屋内绘成,倒像是……”驸马左看右看,是真的被这幅画的画法吸引了:“像是十分潇洒的下笔方法,倒是从未见过娘子有这样的笔法,当真稀罕,娘子可还记得当时是如何画的吗?”
临安道:“早不记得了……”
驸马又认真欣赏了一番后,问道:“那这幅画可以有名字?”
“这幅画……”临安起身,小心翼翼抚过画卷,指尖在文印处顿住。
上面的文印还很清晰,看得出被画的主人保存得极为仔细,临安忽然回想起了那一日她带着文印去公主府拓印,鞠汴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卷开了这幅画。
“有个名字,只有一个字,名为《答》。”
“答?”驸马微微皱眉,仔细研究着画上的内容,试图跟这个奇怪的名字对应上:“为何叫这么个名字?”
“因为……”临安看着画,轻轻道:“当时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心中有个问题,后来,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