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萧世缵起身道:“刑部昨夜审了些太子的幕僚,听闻此事的主意是由一个道士出的,而最开始提醒太子的,亦是有信智大师。”
萧衍已经有些不悦:“你想说什么?信智大师有罪过?”
“儿臣不敢,信智大师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萧衍这才稍稍缓和了些,他也有些捉摸不透萧世缵的意思了,又道:“你继续讲。”
萧世缵道:“太子向来尊奉信智大师,所以难免后来会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加上太子又与丁贵妃母子情深,自然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破解之法。走到这一步,实乃人之常情。”
大臣面皆是意外,他们怎么都猜不到,愿为太子开口的人竟然是三皇子。
萧衍意外之余,脸色却更差了。
人之常情吗?萧衍心里一阵冷笑。
萧世缵情真意切地跪下磕了个头:“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看在太子一片孝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平时不见你说话,此时倒敢替太子开口。”
这两句话看似是再说萧世缵,实则是不满平日里巴结拥护太子的大臣们,此刻竟无一敢站出来。大臣们脸上挂不住,终于有几个人站出来为太子说了话。
萧衍没有仔细听,只是在思考这究竟为何。
若是太子知道今日原本无人敢替他说话,他会当如何?萧衍太了解他这个儿子,萧施德会觉得这些大臣为了自保,可以理解。
因为太过仁慈,所以大臣们不愿为他冒这个线,他们早就摸透了萧施德的脾气,即便不开口,也不会落得什么坏处,反而今日开口,还可能被萧衍发作。
萧衍面无表情地想着,下面的人见他也没发脾气,更多人趁机站出来替太子说话,一时间他觉得耳边越来越吵。
“够了!!”
下面顿时安静。
萧衍继续道:“朕真不知养你们有何用。”
大臣们一头雾水,萧施德却知道他的话终于起了作用,低着头眼睛里闪过寒光。
萧衍这个人向来将道义看得很重,从当年对萧正德态度就能窥探出来,虽然萧世缵不知道当中原委,可他猜得到萧衍的态度。
是以今日,他必须先让萧衍对他哪怕有一丝愧疚的心思,他就足够了。
在萧衍以为萧世缵要落井下石的时候,封王的事已经到了他嘴边。可结果,却是他错误地揣度了萧世缵,萧衍万不愿自己这个心思,他不能将这个气撒在萧世缵身上,那眼下刚好有个现成的矛头。
萧衍道:“于情,太子亵渎皇陵,愧对列祖列宗,不孝。于理,太子命人所做之事为巫蛊之术,巫蛊在各国皆为禁术,堂堂太子,知错犯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们不懂吗?一个个还在为他说情,国法何在!你们把朕至于何处!”
大臣们跪倒一片,萧世缵跪在其中,大呼了几句“儿臣疏忽”、“感情用事”、“不堪大任”云云。看起来是在说自己的不是,实则是在暗示,只要萧衍思绪稍微一偏,很难不去想究竟是谁“不堪大任”,又是谁“感情用事”。
终于有几个大臣出了点端倪,看三皇子的眼神都带了一层防备,萧世缵态度让萧衍对太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种下了“犹豫”的种子。
萧衍一旦开始犹豫,就是萧世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