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玉瑶看着他闭上眼睛,看着他眼角流下了泪水,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他心里终究是苦的。
不知为何,玉瑶下意识地想去找文年,她回头,发现文年就在她身后,顷刻心中安稳。
“苏元盛!”萧衍怒吼,天子盛怒,众人皆跪,也将玉瑶的情绪拉回到殿内的现实。
“看看,看看,这是你养的儿子,要刺杀朕!你可知晓此事!”
苏惟一从苏愿死在他面前开始,就被吓破了胆,此时眼神呆呆滞滞。苏渐青和苏家主母王氏两人抱作一团,哭哭啼啼跪在。
苏元盛跪在萧衍脚下,衣襟都被汗水打湿,他磕了几个响头:“陛下!冤枉啊!老臣冤枉!老臣对此一概不知情啊陛下!”
苏元盛将头磕得鲜血直流,萧衍视而不见,任由他磕。
王氏和苏渐青不忍心,一边拉住苏元盛,一边也开始向萧衍磕头,祈求饶恕。
萧衍对于发生的这一切,虽愤怒,却还是清醒的,方才那一瞬间,他知道苏愿根本伤不了他,也看到了苏惟一想要夺下那把刀,是以他也愿意相信或许苏元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慈悲为怀。”
半个时辰前经书讲的内容还在他脑海,这里是蕙路寺,他想到这里,动了一丝怜悯之心。
单只一瞬,他就又清醒了过来,他信佛可他非凡人。
他是天子,他偏偏是世界上最不能拥有怜悯之心的人。“慈悲为怀”对于他来说,此刻成为了一种讽刺。
在他犹豫之际,萧施德站了出来。
“父皇,据儿臣所知,苏愿曾陷害永兴公主在先,后又假死,如今却能进入蕙路寺行刺父皇。这种种事件刻意而为之,苏尚书岂会不知?”
萧施德又一撩袍角,跪下道:“此事儿臣一直在查,上次刚查出苏尚书贪污受贿之事,这才没多久,便出了行刺之事。苏尚书?难道这么巧?偏偏我刚参了你,你儿子就行刺陛下。”
苏渐青闻言大骇,太子此时提起贪污之事,根本就是落井下石。她哭着道:“太子殿下,我父亲冤枉啊,父亲兢兢业业忠于大梁,为何要刺杀陛下!那苏愿,他早就死了!根本不是我们苏家人!”
萧施德讥道:“他早就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个庶子我们怎么会知道——”
“住嘴!”苏元盛打断道。
他又磕了个头,乞求道:“陛下,老臣自知教子无方,才教出苏愿这样的逆子!可老臣这一双儿女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请求陛下开恩,不要降罪于老臣这一双儿女,他们真的一无所知啊!”
一直在旁边未开口的太子妃蔡若音轻飘飘地说了句:“方才见苏家大公子跟苏愿在殿前说了好些话呢。”
这一句,又激起了萧衍的愤怒,因为方才确有其事。一旦天子有猜忌,就极难抚平,萧衍开始怀疑苏元盛的话,他说苏惟一一无所知,岂不是欺君。
苏元盛一辈子朝中为官,事已至此,他虽知是被冤枉,却也清楚很难洗脱罪名,太子更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奢求自己能逃出生天,只求能给他苏家留下一支血脉。
他心中很快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