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
文年眼中仿佛忽然燃起了灼日般的光,将他深邃的眼底照得透亮,直抵心底,细微的心事无处可藏。
他短暂的沉默,玉瑶却觉得格外漫长,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却又打翻了桌上的杯盏与茶壶,一片叮叮当当的狼狈中她慌乱道:“先、先先不要说这个了,阿年你先不要说。等……等这件事过了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
“可以。”文年打断她,轻轻握住她慌乱的手腕,取出帕子擦干她手掌上的茶水痕迹:“可以,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再说。”
玉瑶愣愣的,脑海里全是他的那句“可以”。
是在回答她心中的那个疑问吗?还是答应她可以之后再说?
玉瑶怕自作多情,只在心中默认为大概是答应了自己这件事过了再说吧。
文年将帕子折好,擦干了案几上的水迹,又将杯盏铜壶一一放好。他太温柔了,他周身一贯的清冷气息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不见。今日的他,格外不像他。
“我的身份你也不在意吗?”玉瑶想问,却没有说出口。
她已知文年身份非同一般,而自己的身份却极为尴尬,若说是公主,自己的生父却是他的杀母仇人。若说非公主,她又能配得上他吗?往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陷入深深的纠结,玉瑶觉得她需要再强大一点,更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足以站到他身边。
文年好似总能轻易地看穿玉瑶的心事,他默默地肯定着玉瑶,清淡的声音将她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你我联手的感觉,很不错。”
是啊,这是他们第一次为同样一件事努力。
白日里,他们交换了彼此的消息,为不久后在碧芳山蕙路寺举办的经书讲习做准备。是以这才在这里说了大半日,光是茶水就喝了十几壶。
玉瑶头一次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孤注一掷地去拼,像上一次在密室,又或者独自在皇宫。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玉瑶不由地嘴角弯起。
“你刚唤我什么?”文年挑眉道。
玉瑶:“什么啊……”
文年:“阿年。”
玉瑶:“?”
文年:“你方才唤我阿年。”
玉瑶才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倏地红了脸颊,偏偏还嘴硬:“没有吧。”
文年声音淡淡,却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以后一直这么唤我。”不是询问也不是提议,而是肯定。
玉瑶垂眸避开他突如其来的霸道,却也不反驳。
文年眯了眯眼,不易察觉地笑了,他道:“听说碧芳山景色极美,蕙路寺更是作为大梁修缮最为尊贵的寺院,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你也没去过吗?”玉瑶问,蕙路寺几年前举办过数次经书讲习,玉瑶碰巧还没去过这个地方。
“从未。毕竟……”他顿了顿,又道:“毕竟那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玉瑶疑惑:“你方才不还说那里景色极美吗?”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文年被她迟钝的理解能力气笑了,笑完悄悄朝她靠近了些。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声音也很好听。
带着一丝蛊惑:“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