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羽在巷口的树上,盯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心道今日这春彩真叫他刮目相看,这一系列下来真是毫无破绽,若此刻有人在看,定会觉得只是两个叫花子之间的无聊打闹。
春彩走后,册羽又在树上整整坐了一个时辰,看着那小孩将那两个枇杷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吃了那个摔烂的,把另外一个藏到了他的“家”里。
再接着,鞠云玉去街上乞讨了一圈又回来。册羽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房顶远远跟着,约莫两个时辰后,册羽彻底觉得没有问题,才放心地离开,他想到公主今日是要去文府的,索性直接朝文府方向走去。
玉瑶这边刚刚看完江攸往,他已经完全清醒,只是还不能下床走路,有人伺候着吃喝,一日也有能跟江囿星聊上小半日的精神。
江囿星自是感激涕零,听说玉瑶没来之前,但凡见了文年就磕头下跪的,知道文年也不需要她卖身,更是无以回报,只能帮着多做点照顾江攸往的事,给文府减轻点负担,心里才会好受一丁点。
所以今日玉瑶刚一到,便先受了江囿星的跪拜大礼,不拜完绝不起来的那种,玉瑶不由地想象文年面对美人跪拜的这一幕,好奇他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听册羽说,你弟弟再调养三个月,就能与正常人无异了。”玉瑶从江攸往房间看完出来,关上门道。
虽然这个消息江囿星近日已经听了无数遍,但刚听到几乎又准备给玉瑶行礼,玉瑶连忙止住她。
江囿星言语激动:“多亏了容神医妙手回春,还有文公子珍藏的药品,攸往他才能这么快醒过来。囿星无以回报!”说罢她又有些伤神道:“但偏偏我不能为文公子做事,实在心中有愧。”美人蹙眉,教玉瑶不由地心生怜惜。
今日的江囿星,褪去了上一次见面的谨慎与防备,虽依旧容色绝美,却不带任何攻击性。
“或许……或许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囿星在所不辞!”江囿星言语诚恳,眉眼间柔柔的,她此时仅仅想是以江攸往家姊身份,报答玉瑶的救命之恩。
玉瑶笑着缓缓摇头,正欲开口,见江囿星眼神闪着光,神情骤然激动。
玉瑶回头,原是文年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文年步伐匆忙,双眉紧蹙,洁白如雪的袍角随风从层层翻起在落下。玉瑶心底划过一丝不安,她很几乎未曾文年如此严肃的样子,还未近身便感到腾腾的怒意。
江囿星也看出了不妥,静静地站在玉瑶身后。
文年伸手示意江囿星不必行礼,站定后却是犹豫了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玉瑶问道,问出声才发现自己的语调里都带了一丝慌乱。
“公主。”文年斟酌着话语,向来从容的他再一次犹豫,玉瑶也从他的双眸中捕捉到了担忧的眼神。
是在担忧自己吗?
“鞠云玉死了。”不等玉瑶多想,文年说出了口。
这一瞬间,玉瑶只觉得血全部往头上冲,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感觉自己渐渐呼吸不上来,眼睛一酸,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流了泪。
文年心中一沉,紧接着心中也一痛。
玉瑶猛然很大力气地将文年一把推开。
文年抓住她:“你不要去……”这句话里竟是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玉瑶忽然觉得身子好沉,她反手紧紧握住文年的手腕,将他白色洁净的袖袍浸上了她手心的汗和落下的泪。
她忽然就不想放开了,她不想再一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