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年和玉瑶转身看去。鞠汴披着素青色披风,站在夜色里,黑暗中他显得格外清秀,头发是自己束起的随意模样,浅色的眸子温柔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玉瑶立刻想把手从文年手中偷偷抽出来,文年偏偏握得很紧,玉瑶抬头朝他看去,见他面色平静温沉,看不出表情,仿佛用力握着手的人不是他。
玉瑶不想动作太大,索性不挣扎了,用披风挡了挡。
鞠汴看清了另外一位是文年,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他们紧握的手,眯了眯眼:“文公子深夜来访,为何不走正门。”
这是鞠汴头一次这么近见到文年,借着月光,鞠汴惊异于文年的样貌,虽然曾在灯游会上远远观望过,也早知他俊美不似凡人,但上天总比你想象中更偏心一些,如雕刻般地造出了眼前近乎完美的面庞。文年比鞠汴高了整整一头,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流动的光,让他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文年穿着一袭白衣,袖袍都恰如其分地熨帖和飘逸,他周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冷傲孤清。即便是站在最尊贵的公主身旁,也丝毫不会被轻看。反而觉得他们二人十分相称,鞠汴被这个想法刺痛了心里的某处,眉头皱了皱。
“因为她不可以走正门。”文年语气比平日里更清淡许多。
玉瑶没有回府的事情,虽说瞒着整个公主府的人,但她心里清楚鞠汴一定是知道她没回来的。但她惊讶文年竟然也知道,还就这么大方地说了出来。
鞠汴也没想到玉瑶竟然连这样的事也告诉了文年,他面对温暖神色不再如刚刚那般温柔,疏离感立现:“既然已将公主送到,那文公子就请回吧。公子深夜前来,明日若突然在府中,怕会有损公主名声,还恕不便留宿。”他小小身子挺得笔直,说话间神态自若,不卑不亢。
玉瑶见鞠汴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鞠汴年龄小,个头也刚刚赶上玉瑶一般高,虽说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些,但比起文年,则是需要仰头才能对视的差距。玉瑶窥他神色,心道他可能对文年有些误会,毕竟文年这次救了自己的命,刚到就赶人走实在是不妥。
玉瑶轻轻挣开被牵着的手,文年这次没有阻止。她转向文年道:“不碍事的,我的名声……”玉瑶一顿,苦笑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什么更多可以损失的吗?你若是想留下歇息一晚,公主府别的不说,房间到处都是。”说完又转头给鞠汴一个安抚的笑容。
鞠汴低下头不再多言,手悄悄紧攥着衣角。
文年微微颔首,望着玉瑶:“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他又笑道:“你放心,回去的路上不用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自然会快上许多。”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玉瑶忽然反应过来他说自己是拖油瓶,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文年是永兴公主的拖油瓶?怎么反倒被他先倒打一耙。
玉瑶佯装生气地皱眉:“就不该关心你这个冷冰脸。”
文年听到“关心”二字,眉梢染上柔和的笑意。鞠汴闻言也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玉瑶。
只有玉瑶自己傻傻不自知,她的无意识,像是轻轻往平静水面丢的一颗石子,湖面不由地随着这颗世子飘摇了起来。
说话间,文年和鞠汴互相告辞,还没等玉瑶反应,文年就已经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