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想做的事情从来都能做到。
比如虽然出了一些他没有想到的波折,但是当他走到维维身边,睁着他无辜的灰色眼睛带着一些歉意的愧疚地看着她的时候……
维维妥协了。
夏洛克还不想因为这么一次反复,让迈克罗夫特对他的“关怀”又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我是说,你要背着我做些什么再简单不过了。”维维把最后一点迟疑说出了口。
虽然知道夏洛克只有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无辜样子,但不得不说,维维还是动摇了。
“你可以,一直跟着我。”
这是夏洛克的让步。
“成交。”
对于夏洛克来说,接受vicky一直跟着他(哪怕二十四个小时贴身跟着),也比接受他老哥总带着不明意味的监.视好。
何况他有把握。就像上一次一样,他不碰那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忍不住不去碰的。他做得到。他一开始是真的这样想的。
vicky刚回来的时候,夏洛克没事儿就牵着vicky到街上转一转,一周之内撞上了三起杀人案,偏巧还都是雷斯垂德负责的案子。就连雷斯垂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问维维是不是在美国期间也提升了一下她所在片区的犯罪率。对这种怀疑,维维也只是微笑。
她能怎么说呢,还不是,只能保持微笑。
朴素中透露了些许疲惫。
表面不说什么,虽然知道夏洛克刚爽过一次,一周之内还不会犯毛病,维维的关注还是更多的呆在夏洛克身上而不是案子上。毕竟案子时时有,回美国之后又是一堆一堆的,而夏洛克就那么一个。
这样的感觉令夏洛克有点不自在。但是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他也只是忍着。
尽管他总觉得睡觉的时候某人也盯着他。
哦对了,因为维维的房间被夏洛克改造成了一个养蜂房,住不了人,维维一直都是搞了个沙发床呆在夏洛克房里的,算是另类的24小时贴身照顾。
对于夏洛克来说,再次适应维维的存在不是很难的事情,尤其是这位临时助理时时将关注投射在他身上,总是能在适宜时机说出适宜的话,甚至在法医室递工具的动作都无比顺手——他甚至都不需要说拿什么,他的临时助理就会把一切准备好并递上他想要的那把刀或者镊子——夏洛克觉得这一周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身心舒畅。
而与之相反的是维维,维维觉得自己……着魔了。
或许是心理上没有来自迈克罗夫特的压力,或许是因为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关注他的理由,她夜晚梦醒时分总是发觉自己似乎是无法克制自己,多看一点,多看他一点。
她的离开可以说是黯然,抱着满心的她帮不上他她在他身边没有用处的挫败心理。
在美国的时间里,她总是刻苦勤奋,恨不得一口气吃成个胖子那样的努力。她知道她必须在一方面——至少一方面有所长,才能给夏洛克提供帮助。
她努力与人交往,努力学习知识,回家之后还会看一些文学作品,甚至开始了解一些天文方面的基础知识。
虽然对于夏洛克来说文学作品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天文也是——对他来说地球不管是绕着太阳转还是绕着月亮转或者是像小熊绕着花园转都没有两样——但就是因为夏洛克觉得没用,觉得没必要,她才更需要学。
她想要……补充他。
或许是异样的感情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迅速抽条而成长了。
维维回来之后夏洛克第二次犯.瘾在1月10号的凌晨。那一天夏洛克在房间里伺候他的小蜜蜂花了一早上,又花了一下午做香水的研究,晚上十点钟就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睡觉——在没事可做的时候他的生活总是很规律。
维维当然是跟着他的时间表走,也在十点睡。
大概是一直担心着夏洛克会趁她睡着跑去嗨,维维睡得总是不算太好,这一天凌晨也是。
一声呻/吟猝然把她惊醒。
他的声音压抑、痛苦而难耐。
大概是早就准备好有这么一个时候,从异相睡眠中被惊醒的维维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她动作敏捷从床上翻了下来准备开灯。
“别开灯!”
他的声音几乎有些尖利了——维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维维看见夏洛克的轮廓,他似乎是紧紧地蜷成一团,把自己缩了起来。
古.柯.碱能带来的兴奋只有一个小时,所以有瘾的人总是试图加大剂量来加大快感,对于夏洛克来说,一周一次都已经够受了。
而这东西,目前没有戒断的方法,夏洛克的瘾还不算太大,还没有到失去古.柯.碱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但是戒断带来的反应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崩溃。
一开始维维是打算搞来一些替代药物撑一撑,但是她还没有着手……毕竟她时时盯着夏洛克,并且想要不打动迈克罗夫特去弄这个,有点难度。
“放松,夏洛克。”
她听话的没有开灯,坐在床边,把他紧紧地扣着自己掌心的手掰开,怕他伤到自己。可下一秒他的手就捏着她的手腕,力道太大维维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会被生生捏碎。
“闭嘴!”
他低低地吼了出来。
他在颤抖。
被窝里的他闷出了一身冷汗。
“拿给我,在床底的拖鞋里。”他的说话颤抖的几乎变了音,“你去拿!”
命令的口吻。
他猛地把她的手甩开,重重地捶在床上。
维维没有说话。
她能提供的只不过是……心理上的慰藉。
“夏洛克,你知道的,古.柯.碱只是干扰了你的多巴胺……”
“滚去拿来!”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大概是看见维维没有什么动静,准备自己下床从床底翻出他那双藏了东西的拖鞋。
失去理智的他力气很大,维维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准备伸手拉住却被甩开。
维维顾不着手腕疼痛,从床上越过去到了夏洛克身边抬手就是一砸——把人敲晕了。
她摸过他的脖颈,全是冷汗。维维自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她长长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并且开始考虑每一次犯事都把人敲晕的可能性。
她费力把人拖回床上,把注射器塞到睡衣口袋里,从盥洗室拿了夏洛克的毛巾到卧室给他擦了擦汗再回到洗手间放好。
她照着镜子,镜子前的她也在颤抖。
她拿出睡衣口袋里的注射器。扔了吗?她不知道。该不该扔,万一真的有戒断反应的时候怎么办?她咬了咬牙。
她所知的古.柯.碱所有疗法都是尚不起效的,目前唯一的方法不过是心理社会护理,那么每一次把夏洛克都敲晕都没有用吧。
维维对着注射器发呆许久。
藏着?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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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夏洛克醒来的时候,vicky不在身边。他有点困难地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摸了摸脖子后头,还有一点痛感,他的前任学生可真是一点都没有留手。
他揉着跳疼的太阳穴推开门。
维维听见开门声就醒了。
“醒来了,还难受吗?”她有点迷糊,第一句话却还是关心他的感受。
“好很多了,多亏你昨天仗义出手。”
他的语气带了一点嘲讽,但是维维显然无心理会:“我去做早餐,对了你拖鞋里的那点东西被我拿去冲厕所了,夏洛克,用你的意志去戒掉这玩意儿,你们福尔摩斯引以为傲的意志力。”
她头疼得紧,也没看夏洛克是什么反应径直进了厨房,她当然也不知道夏洛克在她说完那话之后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这一周下来维维几乎整个人都憔悴了。
且不说她没空像是在美国那边那样化化妆捯饬一下自己——毕竟是个上班族——她在这里的时候,每天要照顾某位大侦探的小情绪倒也就罢了,晚上睡不好的伤害着实有点大。
夏洛克没说什么。
或许他是在衡量着什么,又或许没有,总之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洗手间的时候手机响了响,夏洛克不紧不慢地刷完牙洗过脸之后才拎出手机看了一眼。
看起来犯罪分子们都不过年的,这让他能好好缓释一下他的情绪。
他出盥洗室的时候维维刚把早餐做好。
“去换衣服吧vicky,有案子。”他的表现一切如常。
维维把餐盘端到桌上,无奈地耸了耸肩。
夏洛克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好或许不适合去现场,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既然她要24小时盯着他,那就……盯着吧。
维维的胃空空的,但是几乎没什么饥饿感,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进了房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夏洛克已经吃完了早餐,见她出了房间就正朝着她走,准备也进房间换衣服。
她本来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刚开口眼前就黑了一黑。
世界短暂的黑暗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到了沙发上,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神似有一点关切。
他在掐她人中。
“看起来今天你不适合出门。”他见她醒来,就放下了手。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理波动是怎样的,总之他确实是——有过那么几秒的担心,但是在确定某人只是疲劳外加低血糖之后他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就全部变成了嘲讽。
借着他的手,维维坐了起来:“吃完早餐会好一些,我可是说好要24小时盯着你的,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告诉迈克罗夫特了。”
她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