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维维又是早早地起来,难得的,安吉丽娜在维维起床的时候也醒了。
“你今天还是会去找芬迪教授吗?”安吉丽娜的声音听着嗡嗡的。
“嗯?怎么了?”维维不明所以的反问。
“我是说,你也就……稍微防备一下吧,”安吉丽娜昨晚想了好久,才这么跟自己的舍友说,“我是说,虽然他很帅,而且,就你的说法来说他也很聪明……但是……总之还是要防备吧……毕竟……我也不清楚。”
刚刚醒来,意识不太清醒,她连同昨晚打的腹稿都差不多忘光,却凭着零星的几点记忆吞吞吐吐地,有些模糊地说,但是维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维维拎着包,拧开了宿舍的锁:“放心啦,我知道的,谢谢你啦安吉,么么哒~”
她回过头来做个飞吻的动作,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模样,然后道别,关上了门。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芬迪教授的数学课,不得不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芬迪教授上课的质量都是极高的,这个评价绝对不是因为熟悉教授之后产生的偏颇之见。甚至于维维觉得芬迪教授只当一个小小的基础数学教授有些屈才。
她想过很多关于爆炸案关于芬迪教授的事情了,她想,她相信芬迪教授。
而被留在宿舍里的安吉下意识地回了一个么么哒之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维维似乎没有怎么听进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昨天艾德蒙也提过,总体而言芬迪教授是个很好的教授,至少从来认真负责。不过艾德蒙也说过……虽然看上去好像和在课堂上的芬迪教授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在探员前面的芬迪教授仿佛完全变更了气质?
维维平时和芬迪教授相处的时候注意到这个了吗?
安吉的脑子有点不明白,她自嘲了一下关心这么多干嘛,虽然是舍友关系还挺不错,但是还是不要过界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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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一夜未眠的k大脑仍旧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他甚至不想上课——尽管他也没有哪一次想上课过,金鱼总是让人失去耐心,挑刺也不能让他感到快乐——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开始思索现在做课件是否来得及。
他花了一秒去决定这件事情。
他决定起身做ppt。
因为如果不做的话,多的是人听不懂,答疑需要花的时间就更长。简单的算数他还是会的。
他download了教科书的配套课件,然后手速飞快的修改了一些步骤。
芬迪教授讲课的内容从来都浅显易懂,一方面他不想浪费时间去解答学生的疑惑,一方面,这样他就只需要把课本配套的课件讲完,都不需要另腾时间做其他的课件。虽然那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哪怕只有一分钟,也是对他宝贵时间的浪费。
他也不喜欢教授这份工作,他只是妥协了。
用每周两个小时的时间付出换取能推掉不喜欢的案子的权利。因为死胖子跟mommy告状说他最近戾气太重y打电话跟他哭了两个小时让他多和普通人来往。
他看了一眼时间。
还差二十分钟。
他简单粗暴地把电脑合上,突然看见了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不属于他。他从记忆宫殿里搜索出了周五下午的画面。
维多利亚·梅耶尔落下的,笔记本。他拿起那个本子,完全没有迟疑地快速翻了翻。
他其实有注意到,维多利亚·梅耶尔是有一些天赋的。
本来在作为马可·加斯顿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到,维多利亚·梅耶尔似乎在情绪方面极其敏感。比如他最后一次作为加斯顿与她见面时,他接到迈克罗夫特电话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梅耶尔的表情有些变化。
维多利亚·梅耶尔不懂中文,所以只能说是从他的语调表情判断。他知道他那个时候的伪装或许有所懈怠。
就不论这些,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如果这算是相处的话——维多利亚·梅耶尔显然都深谙如何把握好度,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他的表情素来少,但是在他同维多利亚·梅耶尔私下相处的时候,他也没有刻意掩饰过。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情况下,维多利亚·梅耶尔能够做到这一点,无疑就是天分了。
有趣的是,明明在她高中时候,还只是一只庸俗的,无趣的,只会吐泡泡甚至连泡泡都不敢吐的金鱼。
高考对人的影响会有这么大吗?不过一场普通的考试而已。他撑了撑下巴,显然在质疑自己的想法——尽管在某些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次考试的重要性超乎想象的大。
从笔迹的角度来说,她的字似乎还没有定形,时而好时而不好的,显然想到深处的时候笔记反而空缺了,只留了寥寥几个符号。
从笔记的架构来说,在微表情等内容她的思维导图构建虽有些稚嫩,但大概可以窥见其形状。从笔迹的时间顺序来看可以很明显的发觉她的思路更加清晰……甚至可以说进步巨大。内容方面也可以看出她并不只是局限于自己偏感兴趣的心理学,她也有读一些物理基础和化学基础,可以判断她在这一方面的常识也不缺少。
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她一直这样看书也算是他纵容的,不过她的基础比他想象中好,进步也比他想象中大。
虽说还是有些错误……但是……
倒是,有趣了。
他把笔记本合上放到原位,再一次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好,他拿起笔记本电脑便走出了办公室。
数学课代表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连基本的帮教授拿电脑的意识都没有。
他的情绪又一次微妙的波动。
等芬迪教授抵达教室门口的时候,恰好上课铃响起。这说明今天他比以往迟了三分钟,不过这也没多少影响。
他施施然走到讲台前,教室内比以往高了5个分贝左右的声音没有对他的动作造成任何干扰。他打开麦克风轻轻拍了拍示意上课。
如果是别的教授,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是这是芬迪教授,于是本来喧闹的教室便安静了下来。
维维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吵闹。
今天芬迪教授迟到了——虽然没有在打铃后到教室,但和以往的时间比起来,是要迟了的。一般人许是不会注意到的,但迷妹们总是记得。就像她们能够记住自己的偶像每一天的食谱一样。
事实上她觉得奇怪,也不奇怪。
芬迪教授的生活规律,但绝对不会到那些姑娘们说的强迫症的程度。甚至于她现在很想出言反驳。说实在的,在看过那些心理学书籍之后,她重新定义了一些概念,而人天生就有给别人纠错的习惯。她极想纠错,但她忍住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反驳。
芬迪教授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强迫观念,比如说咖啡的糖分一定要是标准糖度,比如平时对时间的描述一定会精确到秒,等等——这不过是强迫倾向罢了:他有这样的观念,但这不影响他的生活,不会让他感觉到难受,这就不算是强迫症。在维维看来,这只不过是符合他的某些小癖好小习惯。
维维内心是羡慕芬迪教授这样的人的,他活成了自己最舒服的样子。他不在乎自己书架上的书是否整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或者给他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就能活下去。
而这又不是所谓的死宅。
维维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思考,他的大脑里或许装着一个别人难以窥测一角的世界。
她能感觉到。
下课之后,维维没有留下来问题目,而是选择了直接去办公室。像之前几次一样,在办公室门口等待。
没有问题目,一方面是因为,她最近已经不会像芬迪教授所说的“拿同样的问题问他”,另一方面,她也没有在课本内容之外去拓展。毕竟她是主修西方史,在数学方面的打算……她想问问芬迪教授以后还教吗,不教的话她也没有多少兴趣了。
她直觉芬迪教授下个学期不会留在这里。只是直觉。
维维靠着墙壁发呆,连有人靠近都险些没发觉。
后知后觉地听着了脚步声,才把目光转了过去——是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深褐色的头发柔软又讨喜。
“你好,请问马赛克先生在这里吗?”小男孩仰着脸对她说话,声音带着一些少年的清亮。
维维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芬迪教授的名字是马赛克。她一直记得是m什么的,大概是记忆里把它给马赛克掉了。
维维是个对小孩没有多少耐心的人,实际上她反感作天作地的熊孩子和极具支配欲的老人。但是这个小孩看起来很乖的样子,眼角眉梢灵动得很,一股机灵劲儿都要满溢出来,维维的好感度也就不低。
“他正在教室里,大概没多久就来了。”维维蹲下身,直视小男孩,“你需要我帮你带话吗?”
小男孩的眼睛转了转,同时抿了抿嘴角。
他在犹豫。是要和这个姐姐一起等,还是找个借口偷溜待会儿再过来。他知道的,福尔摩斯先生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适宜在外人面前提起的。
维维发觉了他的犹豫,也耐心地蹲着等候,直到脚步声再度响起。
芬迪教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