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洛的骨相其实并不阴柔,这件事从余葵第一次见到银洛时就发现了。
但奇怪的是,他总会给你一种他很需要保护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他在别人眼中显得脆弱惹人怜爱,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
听说,这是他在和合欢宗打遍天下无敌手手的必要手段。
银洛认真起来的时候,就连白玄对上他都费劲儿,那攻击力余葵还是认可的。
见识过银洛真正危险的样子,现在他这副柔柔弱弱的小可怜样就很有意思了。
银洛身上的黑色诅咒对他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他此时也不会闲的用这点伤来扮可怜,而是会赶紧治疗。
这伤若是伤在余葵身上,会给余葵带来不小的麻烦,银洛却是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哪怕余葵知道这是银洛故意的,此时也必须感谢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因果。
余葵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走到银洛旁边的石凳坐下,示意他伸出手。
银洛的嘴角立刻勾起了惑人的笑容,将那看起来细弱又可怜的手腕伸了出来,眸中闪烁着细碎的银光,藏在纤长的睫毛之下。
余葵在心中忍不住感慨,这人的睫毛,好长。
三师姐的睫毛都没有他那么长。
余葵握住银洛的手腕,问他:“药呢。”
银洛理所当然地说道:“方才还以为尊上不想给我上药,气急了,药便被我扔了。”
余葵闻言,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握着银洛手腕的力气还是下意识地重了一些。
银洛抓住机会,恰到好处地啊了一声,在余葵看过去以后又可怜兮兮地垂下了眸子,低声道:“尊上弄痛我了。”
手中捏着的手腕脆弱地像是自己再下手重一些就能捏断,分明是很厉害的魔族对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防备。
余葵本会因为银洛的示弱而心软,前提是他不整这些死动静。
不懂为什么,只要银洛一整这些死动静,余葵的拳头就会变得邦硬,很想锤人。
“你把药扔在哪里了。”余葵克制着心中涌起的情绪问道。
余葵手上的所有药都是她的七师姐在飞升之前留给她的,且不说这些药本身的品质,它们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有意义。
银洛一直观察着余葵,虽然余葵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还是觉得余葵现在不太对劲,明白了什么后立刻改口:“尊上,其实我没有把药扔掉,方才我说扔掉了,只是想自己悄悄把药留下。”
说完,银洛又委屈地小声说了句:“尊上,方才是我说谎了。我不是尊上的徒弟,尊上很少会送我东西......我只是太想留下和尊上有关的东西了......”
余葵:......
“药呢。”余葵没有听银洛的茶言茶语,还是问银洛要自己给出的药。
银洛这才不情不愿地拿出了刚才余葵给他的药,确实十分完好,和余葵拿出来的时候一般无二。
“药在这里。”银洛垂着眼睛看着余葵,他脖子上的那块黑色此时正好面对着余葵露出,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是鬼物的诅咒,上面有着鬼在死之前积攒的怨气,会侵蚀修士的心境,轻则出现心魔,重则陷入梦魇。
而修士一旦陷入梦魇后,会意识不到自己此时神魂被困,还自以为活在真实之中。
而鬼物则会趁本人的神魂被困虚假之时,趁此机会夺走修士的身体。
这是鬼修的本能,这种本能有时候甚至无法被抑制。
那时候若不是银洛出手,陈六弟可能就连自己成功夺走余葵的身体后,都还无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而余葵,因着心中对陈六弟的愧疚,短时间内也不会挣扎。
可银洛不一样。
银洛和陈六弟之间没有过往,更没有顾虑,那些诅咒对他而言除了能向余葵讨要好处以外就没有别的意义了。
这就是余葵现在为什么会放纵银洛闹腾的原因,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帮了自己不小的忙。
余葵将药粘了一些在指腹,药是透明的水状,她将指腹刚挨上银洛的脖子时,指尖下的身体似乎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随即余葵的耳边响起了可怜的抱怨声:“尊上,好凉啊。”
余葵正在抹药的指腹没有停顿,但也确实顺着银洛的话,用加热的术法让指尖发热,提高了一些药的温度。
是的,药不冷了,于是银洛又发表了新的想法。
“尊上的指尖,好烫。”
余葵:......
怎么又是这些死动静。
余葵听到银洛这句话,直接把药塞回了他的手中:“你自己上药。”
“尊上,我错了。”
这下子,终于安静了。
余葵平安地也给银洛上完了手腕上的药,重新将药瓶盖上。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药递还给了银洛:“你拿着,明日再涂一次便好。”
偏偏这时银洛却不愿意再收了:“明日我也想尊上给我涂。”
余葵不理他,转身要走,银洛便开始在余葵身后道:“好疼的......”
余葵:......
“吾明日再来。”
“尊上才来了一会儿,就不能再陪陪我吗?”
余葵已经准备用瞬移符离开了。
“尊上,我们约定好的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您就不想听听吗?”
余葵和银洛约定好的事就只有一个。
让平天宗成为救世主。
想了想,已经要启动的瞬移符又被余葵放了回去,她也重新回到了银洛身边坐着。
银洛满意了,开始和余葵说起了魔族的动向。
十大宗门里面都已经渗透的有高层魔族了,要想将大宗门一网打尽只需要一个引子,而魔族选定的引子,就是一年以后的宗门大比。
“尊上之前放出去的那些残魂还挺有用的,他们在秘境之中传播了不少关于魔族和平天宗的消息。人往往会对自己历经万难所获得的信息深信不疑,现在有不少修士已经开始重新寻找平天宗的痕迹了。”
“您的所思所想,皆会如愿。”银洛看着余葵的眼睛,眸中闪烁着惑人的银光。
那天余葵听银洛说了很多,也是余葵第一次从文字之中感受到所谓的魔族是怎样的存在。
她本以为自己站在第三人的视角看了鸿蒙大陆那么多年,无论是对于魔族、人族还是妖族,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但事实不是。
魔族在鸿蒙大陆的渗透情况,比她想的还严重。
当初从银洛话语中透露出来对的对于整个鸿蒙大陆厌恶并不是单纯的情绪发泄,而是所有魔族准备多年的一种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