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无音仙尊离开时,像是逃走的。
余葵则是被梁音带着回到了应月城,那里甚至还有为她置办的宅子。
说是为了让她演出那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感觉。
余葵都不用梁音解释,只是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无音又放了什么屁,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无音这个人脑子简单,余葵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妥妥恋韵脑,这个宅子肯定是为了让她给徐芊韵背黑锅才置办的。
余葵倒是没什么怨言,欣然接下,反正现在无音仙尊为徐芊韵做的事情越多,到时候就会越难受。
余葵就在宗门为她买的宅子这里住了下来,才安顿好没多久,天衍宗的那些弟子就找过来了。
有云棣也有肖清儿,还有其他徐芊月维护了很久的那些人,余葵看着他们很是欣慰,总算是没让她失望,也没让徐芊月失望,对的起徐芊月在他们身上付出的时间。
余葵知道徐芊月以前是怎么和这些人相处的,她也知道按照徐芊月的性格这种时候会怎么对待这些人,但余葵没有模仿徐芊月。
以前是以前,以前他们都是天衍宗的内门弟子,虽然天赋稍微有所差异,但是总归是有可以互相帮忙的地方。
可现在,徐芊月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了。
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若是再用徐芊月以前那种略有些放低身份的态度,不合适,会让人看轻,一个不慎,连之前好不容易通过假死营造出来的后悔的情绪都会大打折扣,最后对徐芊月的印象只剩下......一个以前对我还不错的凡人。
所以余葵看着眼前这些曾经的同门,不卑不亢,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因两者如今身份的差异而自卑,她坦坦荡荡,就这么冲着面前的天衍宗弟子盈盈一拜,再起,满是坚毅。
“徐芊月,谢各位同门,救命之恩。”
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仅有的几个字却说出了千金的重量。
她没有提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名字,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听得懂她的话。
在无音尊上说,徐芊月还活着只是不愿意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有片刻的迷茫,若不是云棣顶在前面,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劲头,他们可能也会退缩,也会怀疑徐芊月。
但现在,从徐芊月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足够证明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有意义,不是无用之功。
现在站在徐芊月面前的这群人,虽然不像平天宗一样是整个鸿蒙大陆的顶级天才,那也是不错的苗子,这样的人费力不讨好的做了一件事,最后却发现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那这笔账终究会算到徐芊月身上。
无音确实很好懂,他太强,以至于想针对一个人时也是这样近乎坦荡,余葵谢谢他。
在说完最重要的话稳住面前这些曾经同门的情绪以后,余葵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不知道各位此番前来的目的,但一切都是我之过,徐芊月已是凡人之躯,所受之过只需几十年便可随肉身消去,诸位与我有恩,若是有我能代为受过的业障,我绝无二话。”
言下之意,我知道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救我肯定付出了什么代价,只要你们开口,那些代价我都可以替你们承受。
如此两句话,便将徐芊月现在已经是凡人的身份重新抬到了和天衍宗弟子一样的高度。
至此,天衍宗弟子才放下了胸口重担,和余葵说着他们只是过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怎么只给他们留下那样的话之类的。
余葵听着众人开始怀念以前,也跟着怀念:“人死的时候,突然觉得牵挂的事情很多,但后面又想了想,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我死后,或许是十年,二十年,就会被忘个干净。”
说完这些,余葵突然对着云棣的方向跪下,“如今我已经是凡人,同门之谊再记着也只是徒增悲伤,恳请各位同门,抹了我关于天衍宗的记忆。但我愿承受业障的承诺依旧有效。”
云棣一直默默地听着余葵说的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对余葵道:“我没有听你的话。”
余葵立刻意会了云棣的意思,她学着徐芊月露出了以前对云棣娇嗔的模样,但话语却冷漠了许多:“你总是这样不听的,但我也没办法再继续去提醒你了。”
云棣因为这句话又愣了好久,他想告诉徐芊月自己可以陪着她度过余生的几十年,但还没开口就被余葵打断。
“云师兄,你以前说,你想成为炼器盟的第一炼器师,现在,你已经是第三了。”
是,他是炼器师,他需要没日没夜地打造作品,他没有办法照顾好已经是凡人的徐芊月。
他怕自己,反而让徐芊月痛苦。
肖清儿的想法倒是和云棣一样,并且她直接说了出来:“芊月,随我回去吧,我会护着你。”
余葵还是拒绝:“不行,和我靠近太危险了,我死了也就死了,可你们,是注定会站在最高处的人。”
那一天,徐芊月的神魂待在自己的身体里,以第一人称视角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魅力。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双灵根,比不上别人,虽然用心讨好所有人,可那种讨好往往处于下位,以至于不到死,都不会被人重视。
可余葵,她用着凡人的身体,气场却丝毫不输这些天才。
她和这些人在平等地交流。
徐芊月意识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手段,在余葵面前,完全......比不了。
余葵给每个人都打了一针白月光滤镜后,才对云棣道:“能请师兄,抹掉我的记忆吗?”
“如果这就是最后了,我希望我最后看见的,是师兄你。”
云棣心中情绪翻涌,他第一次感觉到情绪凝成实质的疼痛,可偏偏无能为力。
只能妥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