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楼,有靡靡之音。
祝七娘“忘情”地在台上献舞,琴师们也适当地奏响了缠绵悱恻的乐曲。
一众宾客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台上摇曳的女子,不知不觉间红了脖子。
长歌坊内大多都是粗人,没有多少自持“身份”的文人愿意混迹此地。
但这里也并非没有文人,相反,不自持“身份”的文人还不少。
这里之于他们,犹如梦月楼之于大家子弟——阶级在这,泾渭分明。
文人时不时低骂几声伤风败俗,然后又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只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偷偷瞟下去——显然,言不由衷。
……
周穆几人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足”了,已进入了尾声。
李通等人很自觉,接二连三地向周穆告辞——风月正好,他们各有打算。
周穆送走了他们,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重新回到了包厢。
叫来了附近的侍女,他让人收拾干净桌子,重新上了些酒菜。
哐哐哐——
不多时,有人敲门。
紫藤没有意外,很自然地迎了上去,开门——灰色抹额,右眼刀痕。
是娄风。
娄风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见桌上还有烧鸡,便撕下来送入嘴里。
周穆三人见状轻笑,没吃饱的紫藤也大口加入了“战局”。
他方才与李通等人吃饭,有些不自在——一直小口吃,装斯文。
毕竟他是周穆的人,在外面的面前,可不能失了仪态。
“家主……嗝……”娄风吃了一些,然后就看向了周穆。
他来这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的——他身为周家人,又不是吃不起饭。
周穆点头,殷凤来也走到门口,他有探凤息之术,可以判断有无人在附近。
见殷凤来也点头确认,娄风才缓缓说道:“孔芊芊传来了消息,她出了蜀道,不日便能赶到圣都。”
各地交通不便,影之间的联系自然也是用的最快的方法——飞鸽传书。
孔芊芊来了,他们才算将另一个暗地里的势力彻底组建起来。
周穆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战”——顾名思义,为“战”而生。
“红月那边怎么样了?”周穆问道,红月负责“战”人员选拔。
娄风对接影,自然对附近的情报了如指掌:“‘战’的人员已经选好了,目前有七十六人,都是冥河内的孤儿。
影派了人给他们灌输‘原则’,红月那边在初训,并二次观察。”
周穆选人,或者说“战”的基本要求——忠心,可靠。
其他的,都能培养。
“好,饮食上要注意循序渐进,不可虚不受补。”周穆提醒道。
冥河的孤儿几乎都营养不良,初训要做的便是体能修复,遵守纪律。
“战”是要死斗的,往后会日常练武——吃得好,吃得均衡,很重要。
“是。”娄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以前也招了不少食不果腹之人。
“‘战’看来没有太大问题,孔芊芊到了,红月那边也可撒手了。”周穆说道,又问到下一个问题,“土豆妥当了吗?”
娄风变得严肃起来:“妥当了,选在云山县……明年春天就有收成。”
周穆也放下了心,土豆可是他翻身的“资本”——摆脱名望官,指日可待。
“花间醉的情况如何了?”周穆敲着桌子,“大事”不断。
绿琦负责长宁府的花间醉,而其余三处,自然是由娄风来负责。
娄风曾是掌柜,做起来相关的事情得心应手:“核心的人员拖家带口,与孔芊芊等人一并过来……
四方新店选址已毕,店面也接收了……修缮的人也进场了……
等他们到了,便可开业。”
“很好。”周穆所关心的事情都没落下,且有条有序,他很满意。
娄风见周穆没有异议,接着说最近整理的情报:“近日,各地的秋闱结果陆续出来了……圣都这边,家主关注的吴衿几人,他们都中举了,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
月华庭最近的动作很频繁,影知道的内容有限,尚不清楚缘由……
工部尚书致仕在即,朝堂之上的争论已然开始……
有消息说,谋公子狐琰要入仕了……他去的应该就是刑部……
传闻,有人在城北又看到了妖兽的影子……但查无实证……
……
长宁府这边,我们在冥河的渗透还在继续,目前没多大成果……
‘协查’的卢小迁还没找到……但是我们发现还有另一伙人在找他……
……
前任府主王河遇刺一案,我们已确认是专业的杀手所为。
因王河来自东域,是某个家族的家主,也算是势力之主……
他在命楼的三不杀之内……敢杀朝廷命官的,这里只有黄泉人了……”
娄风缓缓说道,其中有部分情报信息不全,有影分析之后得出的推论。
比如王河一案,因为月华庭的存在,便将嫌疑锁在命楼与黄泉人之间。
除了此两者,圣都范围内的其他杀手势力,都不敢招惹朝廷。
不是屈于圣威,而是怕了月华庭——有朝廷官身的人被刺,他们必查。
查出来若非命楼或黄泉人所为,他们会被月华庭悬赏,追逃,行决。
所以他们只敢杀些普通人——这算是他们与朝廷之间的“默契”。
“黄泉人么?”周穆皱起了眉头,黄泉人,他们可动不了。
娄风确认,眉头也未舒展:“几乎可以确定……不过我们还有其他发现……王河之死,可能是买凶杀人。”
周穆更加疑惑了,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此言何解?”
他之前得到的情报,是王河“挑衅”黄泉人在先,黄泉人报复在后。
娄风答道:“王河,他曾经确是说过要将黄泉人揪出来……不过,这离他被杀之时早了将近两个月。
黄泉人若是报复,何必等这么久……王河手无缚鸡之力,不难对付。”
周穆只知“因果”,却不知这“因果”之间的疑点。
现在看来,果然不是这么简单。
“这件事,也要继续查下去。”周穆面色凝重地吩咐——他想得更多。
王河是上一任长宁府的府主,为人忠厚,清廉爱民,是个好官。
是谁,竟会要他的命?
说起来,他也是长宁府府主——王河之死因,也可能将他置于险地。
此事,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