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府,青水县,大丘乡。
大丘乡,不是一个“大丘”,而是很多“大丘”,是山不似山,是丘也非丘。
大丘者,小山也。
大丘乡的山呈“U”形,村民大多也居住在其中的山脚下,名为大丘村。
大丘村山上几乎没有人家,但半山腰也有不少,隐于树林间。
其中“U”形的西南角有一处废墟,废墟附近不见没有别家,孤零零的。
这里位置相较偏僻,平常几乎没有人来往,此时却迎来了不少人。
有看热闹的村民,有附近县衙的官差,也有“下乡”的周穆四人。
“大人,卢家只有这一处院子,说来也奇怪,他们并无田产,也未耕种。”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跟在周穆身后介绍。
是此前办案的青水县县令。
“没有地……他们吃什么?”周穆听青水县县令说完,诧异道。
青水县县令已有准备,马上便回应:“我们之前在后院里发现了一些动物残骸,估摸他们是在山上狩猎。”
“只吃肉食,没有米面和蔬果?”周穆又问道,这样吃真的可以吗?
卢家人来这里之后,总不至于大门不出,“宅”在山中吧。
青水县县令怎会知道他们又没有米面这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村子的村长呢?”周穆又没有为难他,向凑热闹的人群问去。
随即,有一个老者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周穆等人行礼。
“我就是村长……”老者看起来也是个斯文人,并非粗人,“他们是外来人,与我们几乎没有交集。
像大人刚才说的,他们与我们的交集,只是时不时来找我们买上一些果蔬。”
周穆点了点头,又说道:“老丈,他们有没有出去过?或者其他人来过?”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住在半山腰,我们是看不到的。
但至少从村口来看,我们没见他们出过村,也没有外人找过他们。”
卢家人一定是与外面有过出入,从洒落的金粉来看,他们从山上走过。
山,是天然的屏障,看来他们相当谨慎,从不走村口。
“他们有多少人?几男几女?有没有老人和孩子?”周穆又问道。
这些在案卷中并未记清——案卷中就只有一个“他们”。
老者闻言皱眉,想了又想:“没有女眷,也没有老孺,全是精壮的男子,大概……有十一,二人。”
其实,他老早就觉得他们有问题了,可他作为一村之长,不敢多管闲事……
有事情管了,会带来灭村之祸。
周穆见状又问了一些,然后找来了画师,让他根据村长的描述画像。
安排好追缉一事,周穆又看向了紫藤,他那边也有一些收获。
他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精制的熔炼炉,青水县县令自然也见过。
但他并不知卢家与金矿案的联系,未曾往这方面上想,所以忽视了。
最后便是山上了,这里人烟罕至,但他们又发现了一些金粉。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线索,就算有也随着大火付之一炬了。
“案卷中有说失窃的金银珠宝吧,现在这些东西在哪?”周穆洗了洗手,现在十分确定金矿就是运到了卢家。
接下来,又有方向了。
青水县县令一直跟着,终于能接上话了,应道:“有的,在县衙里。”
“带路!”
周穆留下来几个官差,与青水县县令一同回到县衙,翻出了一个带锁的铁箱。
铁箱密封得很好,之前也被卢家人埋在地下,但让他们给发现了。
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失窃的珠宝也在这,暂时还没有归还失主。”青水县县令麻利地找来了钥匙开锁,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要是大理寺人再晚上个几天来,可能留给他们的就是一个空箱子。
届时,他死定了。
周穆在箱子里翻找片刻,里面东西不少,有玉镯,金块……
大多是“常见”的,只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漆金面具。
之所以说它不寻常,是因为此面具只是漆了一层金图案,并不贵重。
紫藤见状凑了上来,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他想不起来,皱起了眉。
周穆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但他也没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呢?
青水县县令在一旁侯着,适时出声:“这个面具本来是放在最上面的,后来我们清点时弄乱了……”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个面具的“廉价”——他乍一看以为是金子做的。
结果,只是漆了薄薄的一层金。
“有了,这是迷夜面具!”紫藤猛地拍了拍手掌,记起来了,大声喊道。
周穆闻言恍然,面具漆金,这算是迷夜面具的一个显着特点了。
迷夜面具,来自迷夜赌坊。
迷夜面具有两类,一类是赌客佩戴,一类是赌坊的人佩戴。
而其中,又可细分为四种:
只漆了一层金的面具,是赌客所戴,因为他们要隐藏身份,所以没有差别。
漆金,且带一个白点——白点是镶了白玉,代表迷夜赌坊的“下人”。
漆金,带两个“白点”,是赌坊管事,一共也不过五个人。
漆金,带三个“白点”,是赌坊之主,自然只有一人有。
周穆眼前的迷夜面具上没有“白点”,也就是说是这个是赌客所有。
周穆想到这里又摸了摸迷夜面具的内部,陷入了思索……
卢家人是赌客?
当然,这个也有可能是他们偷来的,但这个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迷夜面具只是漆金,而非纯金,和铁箱中的其他物件比起来,价值低了很多。
那么,只有一个问题了——他们为什么会去迷夜赌坊?
若他们是为了销赃,这个铁箱里还有这么多金银珠宝,价值也不菲,他们为什么不拿去典当,还要留着?
最后,他们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连铁箱也没带走?是听到了案子的风声吗?
查了一圈下来,问题似乎又多了一些。
或许,他该去迷夜赌坊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