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颓然地坐在地上,怎么也不相信皇后娘娘就这样殁了,独孤一族全部被抄斩了。
他觉得整个天就这样塌下来。他之所以在西北可以任意妄为,逍遥自在,那就是因为他笃定,皇后娘娘和独孤一家绝对可以替他守护住京都的。
他只需要守住西北这片天地,待时机成熟后,他就扬鞭催马,回京继位。
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眼下这个局面······他抬起双手,用力地搓着脸,这欲哭无泪的感觉,真是太他妈的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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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命人搬了一个大火盆到屋子里,上面摆上早已用调料喂好羊腿。
火红的炭火将整个屋子烘烤地暖融融的,刘公公只在中衣外面罩上一件单薄的披风。坐在火盆旁,摆手让身边伺候的奴婢退下。
自己拿着刀片,从被烤的焦黄的羊腿上割下一片。边吹着热气,边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着,“这烤羊腿呀,还是自己动手割,吃得才过瘾!”顿时口腔里充满了烤肉的香气,端起温好的竹叶青,轻轻地抿上一口。
“啊!”他舒服地喟叹道,“这才叫日子!”外面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屋子里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这样的日子,怎么是舒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呢?
吃了一口肉后,他靠在厚厚的羊毛褥子上,抓起旁边叠放地整整齐齐的帕子,擦拭着手指,遗憾地说道:“可惜没有歌舞。”
他身边的人立马谄媚地建议道:“公公,属下听说,在这督军府里,是有舞姬的,不如·······”那个人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想什么呢?”刘公公拍开他的脑袋,“我们虽然是皇上派过来的,可好歹这里也是五皇子在做主。”
他指着眼前的烤肉,继续说道:“关起门里,我们怎么闹都无所谓,可若是在人面前,该有的规矩,还是应该有的。”
你去动五皇子的那些舞妓,就五皇子那小气的样子,能高兴才怪呢!
虽然说,他们无需看着五皇子的脸色混日子,可在外面,怎么也得给足五皇子面子不是?
当然啦,这也不是有多看好五皇子。可他刘刚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除了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之外。
还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间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别看太子如今耀武扬威的,说不定最终那个位置,还是属于五皇子呢!
换句话说,即便是将来给五皇子没有什么事儿。做事留有一线,终归是不会错的。
几杯酒下肚后,刘公公便有些迷糊了。他单手支着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冷风夹带着雪花吹了进来。刘公公冻得一哆嗦,恼怒地喝道:“谁呀?眼睛长到屁股上去啦?!没有看到········哎,你干什么呀?”
话没有说完,身体便被提了起来。半径半怒之下,他的胃里一阵翻腾,“呕!”他干呕了几下,人便被提溜这到门外了。
寒风夹带着雪花包裹过来,他觉得整个人都要冻僵了。“你们········”他本想大声呵斥对方,可惜风雪太大了,他刚张开嘴,就被风呛住。
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冒犯自己的人,只见此人脸上线条柔和,长相普通到丢到人堆里,觉得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那种。
顿时,他的心里比身体还要冷。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
当年,他们这些暗卫,也曾经得到过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的“指点”的。据说,还是皇上苦求来的呢!
所以说,这个人便是太后当年留下的暗卫之一了。他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西北,而且在督军府内,熟门熟路,横冲直撞的。
显然是五皇子身边的人。那这样看来,太后当年的那些暗卫是留给了皇后娘娘。那么,这皇位·······他似乎参透了一些什么。
待来到五皇子的屋子里后,刘公公整个人都冻僵了,连最都张不开了。待被抛在地上时,他在那里趴了半天,愣是没有起来。
五皇子坐在地上,拿着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斜了刘公公一眼,冷漠地说道:“刘刚,你这是准备在本宫面前耍无赖吗?”
呃?
刘公公心里一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若是说他这冻了一场后,酒已经醒四五分,看着这屋子里的一片狼藉,酒顿时醒了七八分了。
再扫一眼那寒光凛冽的剑刃,那酒劲顿时全醒了。
他本想向前跪爬几步,可眼角的余光扫到那锋锐的剑刃。动作一顿,不仅没有向前,反倒向后面缩了几步。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不知道您······您唤奴婢来,所谓何事呀?”
“所谓何事?”五皇子不咸不淡地反问道,“本宫就是想要问问刘公公,这段时候,在我这督军府过的,可如意?”
沉静了一段时间,五皇子也冷静下来了,恢复了往日的威仪。
刘公公脊背一凉,可额头上的冷汗却流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斟酌着说道:“托,托五皇子的福,奴婢,奴婢,奴婢过得,过得还算是可以。”
“还算可以?”五皇子好笑地反问道,手里的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儿,“怎么,刘公公这是在怪罪本宫招待不周吗?”
刘公公哆嗦着说道:“殿,殿下,这是,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奴婢过得很如意呢!”
五皇子哼笑道:“这就对了嘛!这外面下着大雪,刘公公躲在屋子里吃着烤肉,喝着美酒,这样的日子还叫算是可以,本宫还真的不知道,公公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这数九寒天的,刘公公的汗已经湿透了整个中衣。他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五皇子这股子邪火儿到底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