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帐上,朦胧中,墨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床帐发呆。
“爹爹!”她叹息一声,嘴里如呓语般吐出了这两个字来。好像从自己记事开始,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自己是生活中出现过。
她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若不是今天晚上玉卿夫人问起,她都忘记了,每个人除了有娘亲以外,还应该有个爹爹的。
她记得小时候曾经问过娘一次,娘知道含含糊糊地说,自己的父亲姓云。至于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怎么认识的,如何成亲的,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就不见了,甚至他现在是生是死,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唉,若是娘当初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知道她会不会跟自己讲的清楚一些。
答案是:肯定不会的。
从小她都跟娘一直在搬家,凭着娘的聪慧敏锐,自然会想到,会有意外发生的。可她偏偏对爹爹的事情,只字不提,那就是她真的不想提,不是以往万一的。
还有,当时,栖霞村着火的时候,娘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在那种紧要的时刻,娘只是交代她好好地活着,却没有让她去找她爹。
这种种迹象表明,娘并不想提及跟爹爹有关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爹将娘亲伤得太深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随即被自己否定了。
即便是爹将娘伤得再厉害,可在烟火弥补之时,娘明知道自己时辰不多了,怎么会放心她一个孩子独自活在世上呢?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再大的恩怨,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娘居然提都没有提,要么是这个爹爹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么就是到爹爹的身边,会比自己生活,更加危险。
如若不然,娘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交代的。
唉!墨儿叹息着翻了一个身。自己的爹爹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娘对他的事情,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呢?
真是的,这好端端的,卿姨怎么就忽然想要询问自己的爹爹的事情了呢?
嘶!难不成,自己的爹爹跟玲珑阁有关系?
卿姨说她从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觉得自己有些眼熟。后来她又提及了她在玲珑阁时的情形·········
墨儿在黑暗中用力地点点头,嘴里嘀咕道:“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而且,听卿姨的那个意思,她可不是如自己那般,只是平西谷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她应该是玲珑阁中地位很高的那一波儿当中。那她又为何要离开玲珑阁呢?玲珑阁的人就这样任其离开吗?”
“不会啊?”墨儿又用力地翻了一下身,“卿姨她·······她这,这,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直强调说,这些事情跟韩恪都没有说过的。”
“那她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自己跟她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说的地步吧?”
她烦躁地又翻了一个身,就任由着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或许,就是因为她这些话在心里憋得时间太长了,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吧?”
另外一个立即反驳道:“哎呦,这话你信吗?她那个人那么有心机,那么有城府。就算是想要找人倾诉,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一个毛丫头啊?!说白了,你就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那个小人说道:“或许,是因为这次刺杀,试出你的好了。你不是二话不说,便替冥九解毒了吗?”
这两个小人在脑子里互相掐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就觉得,自己刚迷糊着,天就亮了。
墨儿的生活向来是有规律的,对于赖床这样的事情,她是从来的没有干过的。更何况,玉卿夫人还在这边,韩恪也要离开。她怎么也要起来送送的。
她闭着眼睛,任由着平菊将衣服帮她穿好。平菊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的。
她刚张开嘴要询问,便被平香一个眼神制止了。姑娘没有睡好,也是正常的。没有看到,昨天晚上,玉卿夫人从这边出去后,姑娘的情绪便有些不对吗?
平菊诧异地向她挑挑眉,你知道姑娘为何没有睡好?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平香瞪了她一眼,瞎琢磨什么呀?若是能说的话,姑娘定然会直说的。
平香拧了用香露浸泡过的帕子替墨儿擦脸,那熟悉的香气,冷热适中的温度,终于让墨儿清醒过来了。
可当坐到梳妆台前,看着眼睛下面的那两个黑眼圈儿之后,心里都懊恼死了。
自己虽然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吧,可怎么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儿的人。怎么就被那么几句话给勾得心烦意乱、心思不宁的呢?
墨儿,你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算了,既然事情想不清楚,那就不去想了。至于自己那个从未谋过面的父亲,还是不要去想了。没有他,自己这些年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待平香用了很厚的膏脂将脸上的黑眼圈儿遮掩下去之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玉卿夫人和韩恪都坐在那里等着她,她心里更加觉得玉卿夫人昨天晚上的话是给自己下套的,就是让自己自乱阵脚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不厚道,可是,她那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恪关心地问道:“墨儿,你今天怎么起迟了,没事儿吧?”
墨儿:“·······”恨不得将韩恪的嘴堵上,瞎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呀?怎么就是今天起得迟了,每天都是这个时辰的好不好?
她嫣然一笑,朝着玉卿夫人行礼,:“卿姨,让您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至于韩恪,她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谁让他那么没有眼力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