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七的带着如意转过了月亮门儿,玉卿夫人抿了抿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问道:“妈妈对这个人怎么看?”
东妈妈向小七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奴觉得,这位姑娘样貌、神态、举止,皆无往日的痕迹,只有那一双眼睛,依稀有些当年的痕迹。”
主仆这么多年,即便是玉卿夫人脸上的面色不变,但东妈妈感觉的到,夫人的她的回到并不满意。
可是想想公子这段时间神采飞扬的样子,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夫人和公子闹得不愉快。
玉卿夫人轻声叹息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恪儿这段时间的变化,我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孩子从小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身子又弱·······”
话题一转,“妙音十八针除了可以祛除百毒,还有金针刺穴,改变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只是,没有听说过,连一个人的记忆都封住了。那个小丫头,显然是对以前的事情,毫无所知的。”
东妈妈叹息道:“唉,有时候,能够将前尘往事忘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是啊!”玉卿夫人若有所感,幽幽地叹息道,“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那种噬心剜肺之痛,若不是亲生经历过,又有谁会体会的到呢?”
东妈妈点头说道:“当年的灵素大夫一身医术了得,人也聪明剔透,对墨儿姑娘爱护有加,定然不会让她在痛苦和煎熬中长大的。”
“妈妈的意思,我明白。”玉卿夫人点头说道,“不管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墨儿,只要她不做出伤害恪儿的事情,我便不会动她的。”
东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虽然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可她却是韩家的家奴。在她的心里,自然是向着韩恪多一些。当然,母子二人活得都不容易,她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之间有间隙的。
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道:“夫人也不必着急,左右木青这两天便会回来了。到时候,是敌是友,是杀是留,还不是全凭夫人的吩咐?”
语气夫人点头赞同道:“嗯,你说的是。恪儿虽然面上大大咧咧的,可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东妈妈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了,公子可是夫人一手带大的。”
“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玉卿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儿子被人说好,做母亲的哪有不开心的呢?
两人正在说笑之间,有小丫头匆匆过来禀报:“夫人,木青姑娘回来了。”
“哦?这人还真是不敬念叨啊!”玉卿夫人和东妈妈对视一眼,起身向香樟院走去。
··········
小七回到梅妆阁,单手托腮,坐在窗口发呆。
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刚才在花园里,和玉卿夫人见面时的情形。
面对玉卿夫人的刁难,小七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所以也并不慌张,只要事事推到韩恪的身上便好了。
只是······
“墨儿这个名字倒是雅致,不知道是何人为姑娘所取?”玉卿夫人笑容温和地问道。那目光明明很柔和,可落在身上时,却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小七微笑着说道:“这个名字是公子所赐。”一句话后,便如闷葫芦一般,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玉卿夫人也没有指望她会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似感叹,似回忆地说道:“墨儿是我的一位挚友的孩子,也算是和恪儿是青梅竹马了。她······”
一直低垂着头的小七,嗖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玉卿夫人看。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玉卿夫人诧异地问道。淡淡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小七忙低下头,歉意地说道:“是小七失礼了。只是有夫人珠玉在前,想必您的那位挚友也不会是一位普通人。”
唉!小七叹息一声,由单手托腮,变成了双手托腮,为何听到玉卿夫人提到她的挚友和女儿的时候,心里会不自觉地涌出一股酸楚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吗?
嘶!不会吧?!
自己应该不会是那种明知道眼前的一切美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的缥缈,却偏偏要往里跳的傻子吧?!
不会的,自己绝对不会是那样的傻子的!
只是,自己为何心里会不舒服呢?而且,直到现在,还不舒服呢?
“墨儿,我回来啦!”这种大大咧咧,横冲直撞的人,不是韩恪又是哪一个呢?
小七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韩恪也不生气,他大步走了过来,捡了一个离小七最近的椅子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吉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想喊那是姑娘的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默默地替韩恪倒了一杯茶后,又替小七续上一杯。
看着自己公子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嘴角。抿了抿嘴唇,无声地退了下去。
韩恪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趴在桌子上,笑嘻嘻地凑到近前,“你今天在别苑里都做什么了,有没有想我啊?”
说着,眨巴眨巴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小七。
小七扫了一眼他那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叹气,他体内的毒越来越深了。
虽然,她近段时间用一些药膳来缓解他体内的毒,减少毒发的次数。可这法子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
但以她眼下的医术,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自己还是在玉卿夫人发难之前,想想如何全身而退吧。
见小七不说话,韩恪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的请帖,献宝似的,递到了小七的面前,“墨儿,你看,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儿了。”
小七扫了一眼韩恪手里的请帖,心里一阵无奈,唉,自己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